“是呀,也不明白呢!陈先生,你定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雷参谋也跟着说,转脸看看那位五云织绸厂老板陈君宜。
可是这位老板不作声,只在那里微笑。朱吟秋代他回答:
“他们用们次等货。近来连次等货也少用。他们用日本生丝和人造丝。们上等货就专靠法国和美国销路,向如此。这两年来,日本z.府奖励生丝出口,丝茧两项,完全免税,日本丝在里昂和纽约市场上就压倒中国丝。”
雷参谋和黄奋跳起来大叫怪事。他们望着在座众人脸孔,个个地挨次看过去,希望发见些“同意”,可是更使他们纳罕是这班人脸上点惊异表示都没有,好像中国丝织业不用中国丝,是当然!此时陈君宜慢吞吞地发言:
还有好处?采购本国原料罢?好!原料税,子口税,厘捐,重重加上去,就比外国原料还要贵!况且日本火柴和瑞典火柴又是拚命来竞争,中国人又不知道爱国,不肯用国货,……”
但是周仲伟这套提倡国货大演说只好半途停止,因为他瞥眼看见桌子上赛银烟灰盘旁边火柴却正是瑞典货凤凰牌。他不自然地“咳”几声,掏出块手帕来揿在他胖脸上拚命揩。唐云山笑笑,随手取过那盒瑞典火柴来又燃起根茄立克,喷出口浓烟,在周仲伟肩头猛拍下说:
“对不起,周仲翁。说句老实话,贵厂出品当真还得改良。安全火柴是不用说,就是红头火柴也不能‘到处擦就着’,和你仲翁雅号比较起来,差得远。”
周仲伟脸上立刻通红,真像根“红头火柴”。幸而孙吉人赶快来解围:
“这也怪不得仲翁。工人太嚣张,指挥不动。自从有工会,各厂出品都是又慢又坏;哎,朱吟翁,这话对?”
“搀用些日本丝和人造丝,们也是不得已。譬如朱吟翁厂丝,他们成本重,丝价已经不小,可是到们手里,每担丝还要纳税六十五元六角;各省土丝呢,近来也跟着涨价,而且每担土丝纳税
“就是这回事!但是,吉翁只知其,未知其二!拿们丝业而论,目今是可怜很,四面围攻:工人要加工钱,外洋销路受日本丝竞争,本国捐税太重,金融界对于放款又不肯通融!你想,成本重,销路不好,资本短绌,还有什希望?是想起来就灰心!”
朱吟秋也来发牢骚。在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他四大敌人,尤其是金融界,扼住他咽喉;旧历端阳节转瞬便到,和他有往来银行钱庄早就警告他不能再“通融”,他押款定要到期结清,可是丝价低落,洋庄清淡,他用什去结清?他叹声,忿忿地又说下去:
“从去年以来,上海埠是现银过剩。银根并不紧。然而金融界只晓得做公债,做地皮,千万,两千万,手面阔得很!碰到们厂家时周转不来,想去做十万八万押款呀,那就简直像是要他们性命;条件苛刻,真叫人生气!”
大家听这话太露骨,谁也不愿意多嘴。黄奋似乎很同情于朱吟秋,却又忍不住问道:
“就不明白为什你们‘厂经’专靠外洋销路?那中国绸缎织造厂用是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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