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猜错,密司张。认定中国这样国家根本就没有办法。”
杜新箨依然微笑着说。他这话刚出口,立刻就引起张素素与吴芝生两个人大叫。但是范博文却伸过手去在杜新箨肩头拍下,又翘起个大拇指在他脸前晃。恰在此时,跑堂送进点心来,猛不防范博文手往外挥,几乎把那些点心都碰在地下。林佩珊笑声再也忍不住,她边大笑,边将左手扶住椅子,右手揉着肚子。
“博文,你——”
张素素怒视着范博文喊叫。然而范博文接下去对杜新箨说句话又使得张素素破怒为笑:
“老箨,你和令叔学诗老六,正是不可多得对。他是太热,你是太冷;冷,热,都出在贵府!”
壮烈伟大所眩惑所沉醉;却猛然身边个人喷出几声冷笑,这是半晌不曾说话吴芝生现在来和范博文抬杠:
“博文,和你表同情,当真是什都堕落!证据之就是你!——五年前你参加示威,但今天你却高坐在大三元酒家二楼,希望追踪尼禄(Nero)皇帝登高观赏火烧罗马城那种雅兴!”
范博文慢慢回过脸来,不介意似对吴芝生淡淡笑,但是更热切地望着张素素和林佩珊,似乎在问:“难道你们也是这样见解?”两位女郎相视而笑,都不出声。范博文便有点窘。幸而杜新箨此时加进来说话:
“就是整天占据南京路,也不算什不得呀!这种事,在外国,常常发生。大都市人性好动,喜欢胡闹——”
“你说是胡闹哟?嗳!——”
“多谢你恭维。眼前已经是夏天,还是冷点好。——吃点心罢!这,倒又是应该乘热。”
杜新箨说着干笑声,坐下去就吃点心。张素素好像把腔怒气迁惹到点心上面,抓过个包子来,狠狠地咬口,便又丢下,盛气向着范博文问道:
“你呢?光景是不冷不热罢?”
“他是切无非诗料。冷,热,捉人去,流血,都是诗料!”
吴芝生看见有机会,就又拿范博文来嘲笑。诚然他和杜新箨更不对劲,可是他以为直接嘲讽范博文,便是间接打击杜新箨;他以为杜范之间,不过程度之差。这种见解,从什时候发生,他自己也不知道;但自从杜范两位互争林佩珊这事实日渐明显以后,他这个成见也就逐渐加浓。当下他既给范博文针,转眼就从杜新箨脸上看到林佩珊身上。杜新箨还是不动声色,侧着头细嚼嘴
张素素忿然质问,又用力摇着林佩珊肩膀。但是杜新箨冷冷然坚决地回答:
“是——就以为不过是胡闹。翻遍古今中外历史,没有个国家曾经用这种所谓示威运动而变成既富且强。此等聚众骚扰行径,分明是没有教育人民时间冲动罢!败事有余,成事不足!”
“那,箨先生,你以为应该怎办才是成事有余,败事不足?”
吴芝生抢在张素素前面说,用力将张素素手腕拉。杜新箨笑而不答,只撮起嘴唇,嘘嘘地吹着《马赛曲》。范博文惊讶地睒着眼睛。林佩珊在边暗笑。张素素鼓起小腮,转脸对吴芝生说:
“你还问什呢!他办法定就是他们老六——学诗什‘铁掌’政策。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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