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轻声地似乎对自己说，额上
皱纹也退
些。杜竹斋又吁声，他心里算盘上已经摆定二万元损失，他咽下口唾沫，本能地掏出他鼻烟壶来。吴荪甫搓着手，低头；于是突然他抬头转身看着杜竹斋说道：
“人事不可不尽。竹斋，你想来还有法子没有？——云山这消息很秘密，是他们内部军事策略；目下长沙城里大概还有桂军，而且铁军开
“那
，你决定主意要盘进朱吟秋厂？”
“明天和他谈过再定——”
句话没有完，那书房门忽然开，当差高升斜侧着身体引进个人来，却是唐云山，满脸上摆明着发生重大事情慌张神气。荪甫和竹斋都吃惊。
“张桂军要退出长沙！”
唐云山只说这句，就屁股坐在就近沙发里，张大嘴巴搔头皮。
杜竹斋略顿顿，就又接着说：
“还有，那天李玉亭来回报他和老赵接洽情形，有句话，
觉得很有道理——”
“哪句话？”
吴荪甫慌忙问，很注意地站起来，走到杜竹斋跟前立住。
“就是他说唐云山有政党关系！——不错，老赵自己也有，可是，荪甫，们何苦呢！老赵不肯放朱吟秋茧子给你，也就借此藉口，不是你眼前就受拖累——”
书房里像死样静。吴荪甫狞起眼睛看看唐云山，又看看书桌上纸堆里那张当天交易所各债票开盘收盘价目报告表。上游局面竟然逆转？这是意外意外呢！杜竹斋轻轻吁口气，他心里算盘上接连拨落几个珠儿：万，万五——二万；他刚才满拟白丢五千，他对于五千还可以不心痛，但现在也许要丢到二万，那就不同。
过会儿，吴荪甫咬着牙齿嗄声问道：
“这是外面消息呢，还是内部？早上听你说，云山，铁军是向赣边开拔，可不是？”
“现在知道那就是退！离开武长路线，避免无益牺牲！是刚刚和你打过电话后就接黄奋电话，他也是刚得消息；大概汉口特务员打来密电是这说，十成里有九成靠得住！”
“那外边还没有人晓得，还有法子挽救。”
杜竹斋又顿住，踌躇满志地掏出手帕来揩揩脸儿。他是想就此慢慢地就说到自己不愿意再办益中公司，可是吴荪甫忽然狞笑声，跺着脚说道：
“得，竹斋，忘记告诉你，刚才朱吟秋来电话，又说他连茧子和厂都要盘给！”
“有那样事？什道理？”
“想来大概是老赵打听到已经收买些茧子，觉得再拉住朱吟秋，也没有意思，所以改变方针。他还有层坏心思：他知道现款紧，又知道茧子已经够用，就故意把朱吟秋茧子推回来，他是想把弄成面搁死现款，面又过剩茧子！总而言之句话，他是挖空心思，在那里想出种种方法来逼。不过朱吟秋竟连那座厂也要盘给，那是老赵料不到！”
吴荪甫很镇静地说，并没有多少懊恼意思。虽然他目下现款紧，但扩充企业雄图在他心里还是勃勃有势，这就减轻其他切怫逆。倒是杜竹斋脸色有点变，很替吴荪甫担忧。他更加觉得和老赵“斗法”是非常危险，他慌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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