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英笑定轻声说,她那乌亮眼珠满是诱惑闪光。
听明白原来只是这回事,吴荪甫也笑笑,可是他并没感到那强烈诱惑,他松口气,站起来很不介意似回答:
“们原是亲戚,仍旧是表叔!”
进汽车时候,这才回味到刘玉英刚才那笑,那脸红,那眼波,那切诱惑性,他把不住心头跳。可是他这神思摇惑仅仅刹那,立刻他心神全部转到老赵和公债,他对那回过脸来请命令汽车夫喝道:
“到交易所去!快!”
紧些,好叫老赵直疑心她,直不理她。那着,前回造谣言不会弄僵,这才能够常在老赵那里跑!要是你向来和徐曼丽不很熟,就请你赶快做熟她!”
吴荪甫眉头皱紧,但也点下头。
窗外那两个瘪三忽然对骂起来,似乎也是为钱。“不怕你去拆壁脚!老子把颜色你看!”——这两句跳出来似很清楚。房里吴荪甫也听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些,看刘玉英眼,摇摇身体就站起来。但此时刘玉英早又提出第二个要求:
“还有,表叔,韩孟翔有法子吃住他,可是单靠张嘴,也还不够,总得给他点实惠。老赵是很肯花钱收买。表叔,你愿意给孟翔什好处,先告诉个大概,好看机会撺怂他。”
“这个,眼前不能说定,明后天们再谈罢。”
现在是将近午后三点钟。毒太阳晒得马路上柏油发软,汽车轮辗过,就印成各式各样花纹。满脸黑汗在这柏油路上喊卖各式各样“快报”瘪三和小孩子,也用各式各样声调高叫着各式各样矛盾新闻。
像闪电似到交易所里转而现在又向益中公司去汽车里吴荪甫,全心神在策划他事业,忽然也发见自己很大矛盾。他是办实业,他有发展民族工业伟大志愿,他向来反对拥有大资本杜竹斋之类专做地皮,金子,公债;然而他自己现在却也钻在公债里!他是盼望m;主政治真正实现,所以他也盼望“北方扩大会议”军事行动赶快成功,赶快沿津浦线达到济南,达到徐州;然而现在他从刘玉英嘴里证实老赵做公债“空头”,而且老赵还准备用“老法子”以期必胜,他就惟恐北方军事势力发展得太快!他十二分不愿意本月内——这五六天内,山东局面有变动!而在这些矛盾之上再加个矛盾,那就是益中公司少数资本又要做公债又要扩充那新收买八个厂!他自己在个月前曾经用尽心机谋夺朱吟秋于茧和新式丝车,可是现在他谋夺到手,他铁腕下多个“新厂”,他却又感得是件“湿布衫”,想着时就要皱眉头!
这切矛盾都是来得那快,那突兀,吴荪甫好像不知不觉就陷进去。
“那,还有句话——”
刘玉英说着就吃吃地笑,脸也蓦地红,眼波在吴荪甫脸上溜,却不说下去。
“什话呢?你说!”
吴荪甫迟疑地问,看出刘玉英那笑那眼光都有点古怪;他觉得这位女侦探“话”太多,而且事已至此,他反倒对于这位女侦探有点怀疑,至少是不敢自信十二分有把握“吃得住”她。
“就是你到那包定房间来时用什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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