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良家所有开销都由仁受包。日,均良说家里米快吃完。仁受口气买来三十担谷放在楼上,黄灿灿谷子堆成座小山。可不到十天,均良就满脸难色地告诉仁受,老鼠闹得太凶,谷子被老鼠吃光。仁受上楼查看,那三十担谷果然都消失,只剩下堆成小山谷壳。
十六岁便离开乡下仁受对农事不太解,当真以为是鼠患。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些谷子是均良个晚上输掉。均良好赌,且赌技不佳,每赌必输。自仁受来后,均良更是大大咧咧,对输赢毫不在意,满以为堂哥是个大富翁。于是,他越赌越厉害,竟把三十担谷输个精光。这如何交代呢?他便连夜担许多空谷壳放在楼上,谎称老鼠吃空谷子。
二
仁受住在均良家,两家人都要靠他那点积蓄供养。均良又好赌,钱花出去没个数。过段日子,仁受感到急需买屋自住。均良听说仁受要搬出去,开始很是不悦。仁受虽是个薄脸皮,但眼见这坐吃山空,也焦急不已,所以去意坚决。
日,均良告诉仁受,他打听到处闲置好屋,屋主儿子在外做官,听说杨先生想买屋,愿意折点本出售。均良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仁受那忠厚人,竟然也会撒谎。求亲时说什有田有屋小康人家,其实他在湘阴连个像样家都没有。
深秋乡村很是萧瑟。草色枯黄,沿途都是起伏丘陵,水田里残留着积水与稻草茬。子恒指着头身上沾着黄泥巴水牛问:
“妈妈,这里马怎这脏?”
秋园眼中片茫然,她也没见过水牛。行人往仁受堂弟均良家中而去。听说仁受带着家眷回来,均良家堂屋里早就围满人。乡党们要看看这个大官带回来多少金银财宝,还要看看他娇妻。
秋园还是穿着那件深蓝夹袍,烫发,踩圆口黑皮鞋,戴着耳环和金戒指。看客啧啧称赞:“大地方来太太就是不样啊!”子恒紧靠秋园站着,对眼前热闹场面有些害怕:这多人大声大气说着他听不懂话。
秋园也被众人盯得心里发慌,慌乱中想起来:这多小孩,应该拿点糖果分给他们吃。糖果原本准备好放在箱子里,但她记不得是哪只箱子,只得在众目睽睽下开箱翻找。看客瞪得如铜铃般双眼只看到两箱书籍、两箱衣服,并未发现什金银财宝,皆感空欢喜场。
仁受和秋园暂居在均良家中。渐渐有更多人知道仁受回来,周边文人墨客乃至十几里外熟人都赶过来。熟人带熟人,下子把均良家弄得门庭若市,有时天要开三四桌席。仁受整日和人吟诗作对、论古谈今,好不热闹。
秋园言语不通,融不进这番热闹。悠扬湘阴方言在她耳里只是片叽里呱啦声音。她也无法适应硬邦邦米饭粒和辛辣无比菜肴。别人吃得热火朝天,她却几乎不敢举箸,只能用白开水泡点饭吃。过好几天,仁受才意识到冷落秋园,赶紧请堂弟上街买回十斤面条、十斤面粉。
好心朋友私下提醒仁受买田买屋。有田就可以收租,衣食无愁。买屋就有自己房子住,叫花子都有个顿棍处,和堂弟住在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仁受把这些话都当成耳边风,还说自己不想当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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