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福山是座小小寺庙,离黄泥冲只过三条田塍,仍在群山之中。栋泥巴屋子,三面环山,屋子正前方是个禾坪。只大公鸡带着群母鸡在坪里追跑,扒拉着浮土,见人来,咯咯叫声便响成片。离禾坪百米开外有口泥塘,几只鸭子在塘里戏水,塘水被鸭子搅得浑黄。
走过禾坪就是田垄,田垄夹在群山之间,中间有弯弯曲曲小路。山虽不高,却也连绵起伏。山上杂柴几乎砍得根不剩。那些为数不多不准砍树,充其量也就人多高,树上枝杈被劈得很毒,棵棵都是伤痕累累、可怜兮兮。
二菊房子原是寺庙西边三间杂屋,泥砖墙裂着宽缝,副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模样。三间房并排,其中间大点做困房,用泥砖砌四个墩,搁上木板,就算两张床;中间那间做灶房,用泥砖砌个灶,再砌个四方墩,上面放几块旧木板,算是张吃饭桌子,然后摆上几把用禾绳缠又缠、绑又绑破椅子。
最后那间只有米来宽,小得可怜,便做茅房。
二
天,满家二菊走来家里,样子挺友好。
秋园连忙递上水烟筒和纸媒子。只见二菊左手端着水烟筒,右手拿着纸媒子噗地吹,纸媒子燃,冒着火星,点着烟斗。二菊呼噜噜长吸口,双小眼睛飞快地眨着,眼看十分陶醉。
秋园站在旁悬着心,不晓得又要出什事,焦急地等着她开口。
锅烟吸完,二菊才张口说:“娘身体不好,住在赐福山,照看娘蛮不方便。想跟你们换换房子。”
庙里只剩个老和尚。在黄泥冲住时,家人就认得老和尚,只是冇得太多来往,如今成近邻。
老和尚俗名叫甘瑞玉,法号叫静明。他年轻时是个好篾匠,做上门手艺。那时他就信佛,到别人家做手艺,随身带个瓦罐子煮饭,只吃自己光饭,不吃别人菜,怕沾荤腥。慢慢地,他佛缘越结越深,便跑到大庙里受戒,半路出家做和尚。
家人同老和尚处得很融洽,之骅经常带着弟弟去庙里玩,不像在黄泥冲,连门都不敢出。庙里摆着观音、如来、十八罗汉,还有些叫不出名字菩萨。
老和尚黄皮寡瘦,灰白光脑壳上,九个白点十分显眼。他生活清苦,炒菜时,只手抓着油瓶,颤颤巍巍地滴上滴,生怕失手倒多。加上老眼昏花,脑壳简直栽到锅里,整个脸都贴上去,看着就像是用鼻子嗅闻。
有时也能看到他提个篮子去买豆腐,回来时总是气鼓鼓。原来菜篮里被人塞进活蹦乱跳黄鳝、泥鳅,也有死。活要赶紧放生,死
秋园听换房子,好阵惊喜:真是想都想不来好事。她忙对二菊说:“你真是孝顺,不晓得你打算什时候换?”
二菊说:“你还不晓得是个急性子,当然是越快越好。”
秋园说:“反正家也没什东西,既是越快越好,们下午就搬过去,你搬上来住,好照顾你娘。”
秋园家有四间房,二菊在赐福山房子只有三间。不花分钱就多间房,还能毫不顾忌地和野男人鬼混,二菊心满意足地走。
在黄泥冲虽只住年,秋园却觉得像过个世纪。新年刚过几天,家人便毫不犹豫地搬到赐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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