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骅气急败坏地向仁受说事情经过。仁受呆呆站阵,只听啪声,他重重地扇自己个耳光。随后,他慢慢走向桌子,拿起竹草做烟斗和纸媒子,放上叶子烟,把纸媒子靠近煤油灯。他双手抖得厉害,好久才点上火,噗嗤吹,纸媒子明火灭,冒出点火星,点着烟草。仁受猛吸口,腮帮子深陷下去,吐烟时,他起身在房里踱步,边喃喃地说:“这日子冇法过!这日子冇法过!”
天晚上,全家人都在禾坪里乘凉。月亮静静地出现在山头上,门前樟树将阴影洒在地上和之骅姐弟身上,斑驳片。田野风很凉爽,萤火虫闪着亮光在头顶穿梭飞舞。
身上慢慢觉得凉快。之骅跟仁受带着两个弟弟先进屋,安顿他们睡觉。秋园太累,在竹床上睡着。之骅想等弟弟们睡再叫醒她。
把兄弟俩哄睡后,仁受对之骅说:“你去场院把椅子搬进来,顺带把你妈妈喊醒,让她回屋睡。”
之骅走到禾坪里,秋园正睡得香甜。之骅把椅子送进房里,返身刚跨过门槛,就见个黑影子蹿上来,猛扑在秋园身上。秋园惊醒,拼命挣扎着坐起来,抬手给那人个耳光。那人还不放手,撕扯着秋园衣服。
之骅似懂非懂,不知为什他们打起架来,吓得大叫:“爸爸!”仁受听见动静,摸着墙出来。那人这才爬起身,飞快地跑。
在谷子上碾来碾去,碾阵,簸阵,总算把谷壳基本上除掉,只剩下嫩谷子和不够干燥谷子搞不掉。
早晨,秋园用这米煮炉锅饭。家里仅有些生姜,就把生姜放在碗里捣烂,拌上盐,算是菜。他们正吃得津津有味,子恒回来。之骅连忙起身,替子恒盛碗。子恒将饭碗端在手里,低着头没吃。看,子恒眼睛红红,之骅吓到。
秋园忙问:“出什事?”
“饭里这多谷,你们都吃得下去。天晓得你们饿得好厉害。”子恒哽咽道,说罢大哭起来。
子恒是回家送粮票和钱。他每天可以分到八两米,每月有三十三块钱工资,每月最少也要节约出十斤粮票给家里。临走时,他把身上所有钱和粮票都留在家里。
之骅牵着秋园进屋。秋园脸色苍白,使劲咬住嘴唇,她不能哭,怕吵醒两个小。过会儿,她喃喃开腔道:“是富平。”
原来黑影子是满娭毑大崽富平。他比秋园小几岁,如今是队上保管员。
仁受副凶神恶煞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灶屋,出来时手拿菜刀和绳子,往秋园面前丢,吼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绳子也好,菜刀也好,你去死吧!没死之前,不想戴绿帽子!”
那瞬间,之骅对仁受有种陌生感,心中升起恨意。
秋园愣,几步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定定站着,嘴巴瘪半天,终于挤出句话:“你真恶!”无声眼泪汩汩而下。
秋园说:“你总要留个月伙食费出来,总不能饿个月吧!”
子恒说:“不怕,问同事借得到。这点钱还买不到十碗煮南瓜呢。”
勒谷手掌,第二天又红又肿,之骅想拧条毛巾洗脸都拧不得,火辣辣地痛。
有点米吃,仁受精神和脸色都好多。家人心情也好蛮多。
十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