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是怎画出来?”眼睛已经斗鸡,指着画册里幅画问陶复。那画是方怪石,上面长满苔藓,苔藓里诡异地游着条鱼。石头古老纹理、苔藓毛绒绒湿答答质感,小鱼身上每片反射着微光鳞片,逼真得吓人。
陶复画分几种,个系列是邪恶肉身,各种开肠破肚,各种蒜泥白肉,各种交配,不合时宜器官以不可思议形式扭长在起,技法极其粗,bao,目就是让观者爆发生理不适。另外个是丛林系列,繁茂雨林里,各种生物遮天蔽日,像欲望样生机勃勃。还有种枯木罗汉,苍凉古藤和枯骨,结成罗汉轮廓,此时陶复技法已经十分圆熟
此处,忍不住又站起身来,要用刘欢式肺活量,吼首大河向东流啊天上星星参北斗啊。
“这个歌不会弹耶。”车伯翻着已经卷边老式歌本,摇摇头。
车伯是陶复老友,年轻时也是台湾艺文骨干,陶复是车伯酒吧常客,在车伯酒吧里,完成他致命邂逅。陶复也是阅尽人间春色主儿,娶个太太又很美,怎知道多年之后老房子着起火来。对手是个酒女,年龄大,倦鸟知归。
妻子知道之后,没怎闹,只是报名去台南大学重新读书,读雕塑系硕士。妻子之前是做首饰设计,直想转纯艺术。如果不是人到中年出现家庭变故,恐怕永远也下不决心任性这次。
“担心得不得,她那漂亮,那里又都是搞艺术,搞艺术都是人渣。”他忘记自己也是搞艺术,忘记妻子已经是四十多岁高龄,而大学里大多是二十啷当岁男孩子。仿佛她这去,就要红杏枝,探出围墙。
他开车送她去台南入学,回来哭场,又病场。妻子把自由给他和他情人,这自由让他恐惧,几乎是种惩罚。他们狗狗Pizza很懂事地趴在他膝下,偶尔舔下他手。他们没有孩子,Pizza就是他们孩子。妻子走以后,Pizza成为陶复每天功课,给Pizza做饭,带上Pizza去海边散步。起先是他遛Pizza,后来是Pizza遛他,只要Pizza还在,似乎他们家庭形式就还完好地存在。
医院里护士给他开药,妻子放假回来看见药袋子,眼泪掉下来。“精神科。”
“你看看画。”这会儿大胡子竟然又摸出手机,点出幅画来递给陶复,黑色茂密蚌形,里面吐着血红色蜜蕊,扭曲得很狂野。虽然画得抽象,但望而知是女性生殖器。猜胡子是胖女人拥趸,不是出于美感上,只是丰腴、肉感、慷慨女人,往往擅长不经求索就轻易给予爱,感人得热气腾腾。胡子常常告诫单位年轻女孩子不要减肥,“你们不懂,微胖是种境界呀。”
陶复还没来得及置评,大胡子又解释:“这个,画是火龙果,火龙果。”
陶复从他书架上拿画册送给们,某次台风,家里进水,书架被泡,画册已经扭曲,有些页码已经彻底粘在起,如果硬要撕开,有时候就会看见左边画被转印在右边画上,而右边画印刷油料又渗进左边页码。如果那页恰好画是肉身就更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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