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觉醒,倏烁而景逝,飘滭而星流,降落到谁身上,谁就获得永不安宁。
寸光阴从时光之流中剥离,碎片般轮转。大灾难背后亦有无数生发小事,毫不起眼地被些人彻底忘却,又被萤火虫般莹亮少数人缅怀着。譬如与此同时,著名“湾仔码头”港产速冻水饺,也在那日突然宣布退出台湾市场,原因不明。这款水饺,曾经陪伴茱帕很长段孤独光阴,成为她腹中温暖体温。只要看到这四个字,茱帕就能嗅到解冻香气,和浙江乌醋酸楚动人。但“湾仔码头”并非台湾产物,并没有多少人为它惋惜。从2006年到2015年,年销六千万颗,换得网络新闻评论区片叫好声。很像许多事。虽然水饺要吃手工,快餐就很难说。不久前退出台湾直营麦当劳公司样突然转变态度。它们都是乔比,悄无声息来又走,也就无所谓缅怀。相较之下,“青蛙汤受封最恶心食物”更能引发同日美食新闻关注。
名为“苏迪勒”强台将至未至,令此刻台北风平浪静外观显得过于世故,茱帕冰冷记忆逆向行驶,散落如贯穿破洞零钱袋,穿起庞杂点滴,勾连着日常与外部世界之间微弱关系。陌生人们集体静候自然肆虐姿仪,刻意保持着种见过大场面淡然,有悖真实感官逻辑。
等风来。
对于这个很快就要停摆小小世间,根本难以找寻到微弱人立足。自然是如此多变、神秘,仿佛看它眼,就是在不由分说地误解它。纵容它,则更令它气恼。事实上,坚强岛屿对无常没有那陌生,但再坚强,苦难依然为苦难。“八八风灾”与沉没“小林村”对于岛屿记忆形塑巨大梦魇,茱帕和乔比都没有亲眼见过。“九二大地震”则是《那些年们起追过女孩》里才看来现代历史剧。那时,他们两人未曾于岛屿相逢,更未预见相逢之后会很快在岛屿泣别。每场自然灾难都昭示着神谕,昔年“莫拉克”仿佛诅咒,每个台风名字都看似那神秘,像带着前世今生来历,自然也裹挟命运基因。当时明月,曝十寒。唯有这次风灾预警,是个略有不同世间切片。他们照亮彼此,浸润于两人之间生理幻觉。个想逃,个想留下。个想抽身,个却犹豫。
从前,大陆人总以为“台风”是“台湾”吹来风,这种常见错误大部分时候都不必被纠正。然而,中国太大,许多地方人根本不需要知道什是台风,像热带人不必懂得爱斯基摩人拿手形容三十几种雪门类。这不仅仅是语言跨境,相反,语言就是屏障本身,是时间和空间持续悬停,是人与人间万丈峡谷。更因为日子过得很苦人,有许多事是根本不需要知道。更因为有没有机缘照亮彼此,本来就是千载难逢偶然。
譬如朝露、秋雨、晨曦、霓虹,譬如四季、海陆、南北双极。态浓意远是多奢侈人间轻愁,唯有那些生命时间尚不足以用“生涯”二字来介绍青年人,才有点点灵犀意味。而此刻,茱帕却因与之相濡以沫多年,居然渐渐也能建立起无用点滴经验,仿佛是温习般,对自然脾气做着仔细检阅。等待台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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