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醒其中个,问,这是您桶吗?……您把两个桶摞起,行不行?……谢谢谢谢,您不用动,来来。
个桶空间,放个箱子,还剩小半,立立慢慢坐下,尽量蜷紧腿。坐半分钟,她就知道为什这里人少,因为冷。风从数不清方向呼呼吹来,她穿上羽绒服,拉链拽到头,趴在箱子上。这里没灯,比车厢里黑,个角落里有咔嗒咔嗒声音,回头看,个坐在睡着父母身边小孩,聚精会神地
立立怔住。她提前怕起来,心口滚过丝寒气。前半夜“旧人”只剩那个戴金项链男人,她投出最诚挚求助目光,软着声说,大叔,求你,求你,你给做个证明,是不是同学把座位让给?刚才是不是直坐这里?
那人低头从塑料兜里又拿出颗蛋,转着圈在桌沿上磕蛋壳,不紧不慢地看她眼,是你同学没错,可人家说得也没错,你同学走,那就是没主座,你是站票嘛。你们大学生,读过书,讲道理,对不对?许你坐,不许人家坐?没这个理嘛。
毛背心男人点下头,哎,大哥这句话公道。
立立说,不是!她鼻子酸胀。就去上个厕所,放件衣服占着座。
你衣服呢?……哦,在这儿?那没看见,反正过来时候,这座空着。
大膀子男人,驼色毛背心,叉开两腿,两手手心朝上搁在大腿上,睡得鼻翼扇扇。她羽绒服被抛在小桌上搭着。
火车上常有这种,趁别人上厕所,蹭着坐会儿人。她走过去,犹豫“拍”还是“戳”,最后选择拍下他肩膀。没醒,只好再加重拍两下。那男人猛抖动,睁眼。她腼腆地笑下,以为那就够。
那男人却不笑,木着脸看她。她说,大叔,请让让。
为啥?
这是座位。
紧里面抱孩子妈嘟囔,哎呀,欺负人家小姑娘……
毛背心男人胳膊叠在胸口,头往后仰,抬高下巴让他有副坐在自家藤椅上主人翁姿态。他和蔼地说,你要能等呢,中午两点下车,下车,这座还归你。你要不愿意等呢,赶紧再去找个座吧。他很耐心地授人以渔:教给你啊,你去挨个人问,问那些人,您哪站下车啊,人家要是说,下站就下,那你就站在旁边等着,等人家下,你不就能坐嘛。快,快去吧!他像打发个烦人孩子样叹口气,闭上眼。
立立呆站会儿。没人看她,母亲注视婴儿;睡人继续睡;“金项链”吃茶叶蛋吃得打噎,拧开保温杯喝口水——那是立立帮他打水;毛背心男人嘴巴微张,快睡着。
她低下头,拖起行李箱,手臂上挂着羽绒服,走。
车上还是满当当,她只能提着箱子走。地早被圈完,洗手池上都坐三个。被她惊醒人催促:快过!快过!她被催得停不下脚,只能不断地“过”。走过个车厢,又走过个车厢,终于在车厢连接处看到稀疏块,几个人坐在蛇皮袋和塑料桶中间,揣着手,垂头打盹。
你座?你票呢?看看。
她说,自己票是无座,不过这个座位是同学,她让给。
那你同学咧?
同学下车。
她下车,这座就谁坐归谁,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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