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们相视笑,都感到对世界别无所求。
此后每月她们交流里多这项,记住彼此日期,给予叮嘱和关怀,比如别用冷水洗手洗脸,睡前沏杯红糖水端过去,腹痛时灌上热水袋,给她放在小腹上。每个月,母亲察看她泌出血颜色,说,嗯,颜色很浓,很好,身体没问题。饭桌上母亲会问,说这星期有什事落下,你那个晚两天吧?她说,昨天上体育课,看还没来,就没请假,结果课上测验八百米跑,跑完就觉得肚子坠着疼。母亲说,那是累着,以后要早跟说,待会儿煮个当归蛋给你吃,活血。
她们聊这些时,粒粒父亲会专注地盯着电视机或报纸,装作没听见,不置词。这话题是已成年女儿身体虚拟延伸,种禁忌,出于尊重和自尊,他不能让自己言谈触碰到它。
有时粒粒会利用这点。父亲和母亲起争执后,各自青着脸,人驼背坐着,手撑着太阳穴言不发,另人手上摔摔打打,让噪音代替语言,表达愤怒和震慑。她会故意以这个话题打破平静,若无其事地跟母亲谈起最近次经期变化,新胀痛感,长于预期天数,等等。母亲不会拒绝,她会喘口气,捋平跳过发际线头发,换副心平气和调门,轻声回答她疑问。她们总能越来越顺畅地聊下去,有时聊这个,有时聊别,齐心协力地铸造种多数派轻蔑态度,直到整间屋子充满柔和、令格格不入者难
义抓取东西动作。
粒粒光着两腿,等着她,母亲无措反而让她轻松,她笑道,妈,你慌什呀?
她母亲也笑,终于从行为失序里恢复过来,先兑盆温水放在地上。粒粒骑着水盆清洗时候,她走到她衣柜前,打开柜门,拉出柜子中间抽屉,取出袋包装成长方体卫生巾,说,这包够你这次用。
粒粒把新内裤提到大腿中间。母亲挨着她坐下,手前手后,把卫生巾平铺,贴到裤底,又把它整个抓在手心里握下,握成水槽似凹坑状,确保黏合稳妥,说,以后都这样自己弄,最后记住检查下粘没粘牢。
在后来年月中,每次她俯身给自己布置卫生巾,末都会像母亲样,握下,每次眼前都会浮起那瘦白手,手背上青玉似筋,春日黄昏小房间。
母亲出去把秽水折。粒粒又说,可惜那条内裤,你过年时给买,才第次穿。母亲说,没事,看看能不能给洗掉。但她仍怏怏不乐。母亲说,咱们妇女这事啊,就像故意欺负人,搞恶作剧似,哪天你穿最贵新裙子,最爱白裤子,嘿,偏偏那天来啦!裙子裤子给你弄个塌糊涂。准极,们好几个女同事都是,早晨穿着新裤子俏生生来上班,到处显摆圈,结果干着活儿,后面就印出来……
母亲又说,第次来这个,心里高兴得很。
她问,为什?
因为姑姑家那边亲戚里,有个堂姐是天生“石女”,从小没有月经,长大也不能生孩子。第次看到自己流血,松口气,跟自己说,这下好,不是石女,将来是能生小孩。从小喜欢小孩,尤其是小女孩,从小就盼着自己生个。
那,你从小就在盼着当来你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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