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又从口袋里掏出只拳头,像学校里给要好同学送糖果似,伸到她面前,下把手掌张开老大。巫童扮出好奇样子,抻长脖子看。她手心皱纹多而碎,比手背还显老,又因为瘦,掌纹特别深,纹路中心放着个半透明白色小袋,非常珍贵样子,车辐似所有路径,只通向那袋财宝。
巫童愣愣,笑道,咦,这不是无花果吗?们学校外面小摊上五毛钱袋!她拿起来看,小袋子大概四张邮票大,深紫色油墨印着繁体字“无花果”,那个酸甜味道记忆涌过来,舌头两侧立刻泌出唾液。
妇人欣然道,对呀!你还记得。
哪能不记得?们天天课桌抽斗里放袋,趁老师回身写板书,赶紧塞根到嘴里含着。
妇人说,吃吧吃吧!嬢嬢没请你吃成面,请你吃个无花果。
。就照你上次教小毛那些话,也笑模滋儿地把他阴损顿。那人有点要竖眉毛瞪眼睛,还是笑模滋儿,反正他不能投诉服务态度不好。最后他臊眉耷眼地走。哎,让他明白明白,客人来有好酒,他这种变态来,迎接他有猎枪。
妇人笑道,瞧把你厉害。舒坦吗?
舒坦,可替小毛报仇。你还带着客人呢,快招呼人去。
妇人带着巫童和马闯进店门,说,进来,你们俩坐坐。去给小马拿袜子。
衣架中间有张长长黑皮革凳子,他们并肩坐下。店不大,是个雇员能照管过来那种规模,米色瓷砖地面亮得令人不安,像泼油,映出天花板上灯,像枚枚钉子头。墙上个个方格子里也挂着射灯,照亮悬挂衫裤。他们身边玻璃架子上摞着两沓男裤,下面层配好三双不同颜色狭长尖皮鞋。男鞋在女性眼里出奇地大,像小船,巫童很怕男鞋,总觉得那上面有具隐形庞大身躯,走太近会撞在人身上。
巫童便撕开小袋子口,捏出根,软软条像个白虫子,浑身粉末。放到嘴里,手指上沾白末,她像小时样舔干净手指,说,还真是以前那个味儿。嬢嬢,这玩意早没人卖吧?你怎买到?
妇人得意道,现在你只要想买,还有买不到东西?她也伸手抽根吃,两手拍打下,拂掉指头上粉末,说,以前
妇人回来时,手上没拿袜子,却手提个衣架,左手衣架上是件亚麻色棋盘格薄呢西服,里面套着白衬衣,右手衣架上是跟西服上衣同色浅灰裤子。她手指钩着衣架天鹅头,举到视线高度,说,小马,帮阿姨个忙吧。
马闯站起来。您说。
有个朋友儿子,也快结婚。阿姨想送人家套衣服,又怕选得不好看。那孩子高矮胖瘦正好跟你差不多,你试穿下,让阿姨看看,行不?
马闯说,当然行。他接过衣架,妇人很欢喜,回手指,试衣间在那边,里面有试装皮鞋。
等马闯去,妇人拍髋部,说,瞧这糊涂,都忘给你们倒水。她快步走回收款台,影子在瓷砖地上急急跟着。黑木头台子像片水里孤岛,她俯身忙活阵,用次性杯子倒两杯温水,拿过来。巫童说谢谢,杯放在身边,杯拿着喝。杯子装得很满,蜡纸不堪重载,很有在手里变形、瘫掉趋势,她赶紧喝下两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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