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能走动人家,都老眉咔嚓眼,不是糖尿病就是“三高”,这些甜东西还送谁?自己吃算。他掀开饼干盒盖,尝块曲奇,嗯声表示欣赏,又打开巧克力纸盒,把银光闪闪小板子抽出来,脱衣服样撕下半截薄薄银箔,掰下格,放进嘴里,又掰下格,问,莉莉,你吃?
周家莉沉下脸,不吃,这多年你见吃过巧克力吗?还总问。她把那瓶伏特加放进装点心纸袋里,看看,觉得小曹小孙提来花纸袋更好看,更体面,又把酒和点心盒统统倒换到花纸袋里。她说,今年维伦已经回来,他们还让咱去大哥家,合适吗?高正则说,合适!不管维伦回不回来,他都是小辈里混最差,你说是不是?
这时高维伦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水,高老师,笔给您搁在泡笔罐里泡上啊,有根儿排笔根本不能用,直接扔。高正则说,来吃块曲奇,还有巧克力。高维伦说,嗐,刚才喝咖啡时怎不打开吃?他慢慢走到桌边,坐下,选块放嘴里,欣然道,真不错,去找个好看碟子。他去又回,取来只金边白瓷小碟,把曲奇块块叠成小塔,再拈最上面块吃。周家莉说,天天就鼓捣没用,没点正文。高维伦嘴里吃,手底下不闲着,捏啊捏,把巧克力锡箔纸捏成个葫芦形小玩意。
看到那只纸袋子,他念上面字:野兽派。咦,这名字有意思,这家店是不是卖马蒂斯和马尔凯画?高正则笑道,不知道吧?他家卖床品、瓷罐子、碗什,个彩绘小瓷盘两千。高维伦说,那高老师你该给他们画盘子去,跟毕加索似……
周家莉把野兽派纸袋拎到桌底下去,正色说,维纶,那个,以后屋里来客人,你就避避,在你爸画室里待着,别出来。她自觉语气重,又软下声道,等搬家就好,行不行?
高维伦头也不抬,食指和拇指来回搓块锡箔纸,捻成条银针,笑道,行,周老师,有什不行,咱家可不都听您。但还是得说,小时候您重大失误,就是只打脸和屁股,忘把腿打折,您看这贻害无穷。现在呢,您最好找捆铁条来,把屋门拆,重焊个铁条门,再打根铁链子,钥匙都您拿着,反正这些年习惯,木头门屋子待着还觉得没安全感……高正则弯起指头,指节在桌面上笃笃敲两下,行啦!越说越离谱。
周家莉鼻子里喷出粗气,两条眼镜链子无风自动,晃好阵。高正则说,你那是什东西?他问是高维伦捏锡箔纸。
高维伦抬头笑,牙龈和牙上尽是赭色巧克力溶液,说,小提琴呀!他左手拈着“琴”,作势放在腮边,右手捏着那火柴梗似弓子,拉两下。
出租车停在片小区外,鞭炮砰砰咚咚声中,司机不回头地说,三十七,后面有二维码,您扫微信支付宝都可以。周家莉在皮挎包里掏手机,说,微信,扫微信。
付完车钱,她和高正则各从侧车门出去。车开走,两人四顾,不远处有家人出来放炮,两个老,老头牵着穿羽绒服大孩,老太太抱着襁褓,厚花被子顶上颗小脑袋,戴着红缎黑边瓜皮帽;两个年轻,个手拈根点炮香,个左右手各提大塑料袋挂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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