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转动着杯子,细细观察,然后突然说:“也样,想要个健康小孩,所以原因根本不重要。”
Alex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可是得到以后呢?”他说,“得到以后,真会快乐吗?你想过吗?”
苏昂没有回答。她紧紧握着手中酒杯,就像握着件武器。
“人偏执起来就会盲目,太想要什东西,以为得到就等于幸福。但以后会不会觉得空虚?会不会后悔呢?对,你可能会高兴几天,因为你赢。然后呢?养育孩子是辈子事。”
确定自己真想要,还是因为得不到才特别想要?”
“有区别吗?”
“当然。你可能不是想要小孩,而是不想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她不自在地笑笑,“那又怎样?反正结果都是样。”
“怎会样呢?”
苏昂停顿不语。不知怎,她忽然又想起最近重读过毛姆,他故事总给人历久弥新感受。
有新客人推门进来,但苏昂甚至没有看清他们是男是女。Alex话在她脑海里刮起龙卷风,扫过连她自己都不敢触及角落。是,她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如何实现这个愿望,却从未想过愿望实现之后人生——她会是个好妈妈吗?她和平川关系能否通过考验?他们会不会自动成为个幸福家庭?
可是……她又喝口PiscoSour,试图理清自己思绪——多可笑,她想,在靠酒精来理清思绪……“可是,”她字斟句酌地说,“如果不试试,也永远会有遗憾。你说得对,心愿达成以后可能也不会快乐,可是反正现在已经很不快乐。没办法啊,人就是短视动物,只能看到眼前痛苦,只能去想办法解决眼前痛苦,只能走步算步。”她停下来,又抿口酒,“后悔又怎样呢?生小孩可能会后悔,不生小孩也可能会后悔,既然选择哪条路都会后悔,那只要为自己选择负责就可以——”
“你以为你可以负责。”他忽然打断她,“有时候那个代价是很沉重,可能是你承担不起,但是你又必须得承担……”
苏昂感到自己全身刺下子都竖起来。她语无伦次又咄咄逼人地告诉他,你和个生育困难人说起生育可能带来负面影响,就像在说亿万富翁肯定也有烦恼样,都是正确而无用废话。就像她在公司里听到那些已为人母女同事们抱怨孩子顽皮和不省心,在网络上看到大家讨论全职妈妈困境、育儿与工作平衡、放开二胎或三胎争议……这些话题都很严肃,很犀利,很有讨论
“如果你看过毛姆游记,可能记得那个故事……”她沉吟着,等思路清晰,“个男人……不想跟未婚妻结婚——很多年没见未婚妻,感觉已经很陌生。两个人终于快要见面时候,他却临时逃跑,后来跑到中国哪里来着……”
“四川还是西藏,好像是。”他说,“还是被她找到。”
“对。”
“所以呢?”
“看时候直在想,那个未婚妻为什定要嫁给他?是因为真太爱他,还是因为已经等七年,要是最后还不能嫁就太没有面子?”苏昂停顿下,“但原因不重要,不是吗?反正她最后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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