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知他问史文恭,道:“如今倒还垫挂此事作甚?那狗贼已叫卢员外拿下,”叹道,“想来天意如此,你也休再问,他日哥哥自与你细致说来,今番养伤要紧,且先将这药喝下。”
史进却只呷半口,便偏过头去不再喝,郭盛道:“大郎恁地?”
史进道:“哥哥心好,只扶把,先去见鲁家哥哥,与他说个清……”因他道得急切,口气顺不过来,直在那里干喘起来。
郭盛又气又笑,道:“大郎却莫急,哥哥知你醒必提此事,前遭只因杨制使重伤,那和尚送他回山寨去也,已叫你陈杨二位兄弟星夜去赶,料得最早明日入夜,最迟后日拂晓,定能赶来同你相见。”
史进听他此言,默默再无言语,只喝药,又自昏睡过去。
人便罢,你等恁生能在那和尚面前诬害他?今番他被这和尚看低时,如何生受住?如今他是昏沉沉不晓人事,若是醒来时,定又要无端伤心。便是安神医当真在此,治得他外伤,如何治得他心病?”
陈达两个诺诺道:“那却当如何是好?”
郭盛踌躇半刻,道:“如此这般,大郎这厢来照看,你二人却也莫闲着,那和尚既是去护送那杨制使回山寨,你两个速速去马厩挑两匹肥壮好马,星夜去追,追到他时,休要意气用事,打骂由他,只务必把事情来龙去脉都与那和尚敞亮说,叫他千万回来探望大郎。如今等大胜曾头市,公明阿哥只管派人连夜在寨内收敛他等器械辎重、粮草金钱,待收拾停当,明早等也便驱车回程,定能与你等路上相会,只叫他两个把结解开时,大郎伤方能好个透彻。”
杨春道:“郭家兄弟此言极当,俺哥俩今番却失方寸,如此俺们先行去。”
当即两人去马厩牵马,路直追杨志车辇去也,不必细说。
且说到得次日,天光尚未亮透,那梁山兵马已然纠集停当,待众军士生火造饭,吃罢之后,天色破晓,百乘车马即浩浩荡荡启程回山。路颠簸,自不必说,那史进醒来数回,只迷迷糊糊来问鲁智深,饭食未进,只咽些汤水。宋江因听闻史进受伤,特来相探,卢俊义与燕青随行,当时史进躺在车内,却只味昏厥,不曾清明,宋江嗟叹回,嘱咐他帐下好生照料,又特调自家营下个烧饭得当婆子来专司煎药,方自去。
路行到申牌时分,到得济州与梁山交界处,已然黑山黑水,宋江吩咐整顿车马、安营扎寨
那郭盛留与史进帐中,待军医传到,重洗伤口,又写两副方子,郭盛都唤喽罗即刻煎,亲自把勺喂与史进。史进原本无知无觉,叫那郭盛扶着喂药,却是拨儿呛在喉头,咳着半醒过来,把眼看时,却昏沉无力,只瞧个朦胧人影,并不分明,听那厢叫声“大郎”,才识得是郭盛,唤声:“郭家哥哥。”
郭盛见他神智尚清,喜道:“是,”又嗔怪道:“你这厮好不怄人,只逞蛮力,却当真不爱惜自己。”
史进哪有气力来答,只来强笑。
郭盛道:“却还笑甚?端只是个不怕死痴儿。若是只有人时,你何苦还去撩拨那史文恭?你也知他枪法盖世,岂非铤而走险?如今这副模样,端愁煞哥哥也。”
史进挤口气,道:“可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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