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只叹道:“慧根未开,慧根未开!你乃天煞孤星,所亲所爱之人,无能善终!若要他等善终,无亲无爱方可。为师去也,你自行参悟去罢!”
当时他只化作青烟散去,留那鲁智深在林间,却是兀自不得要领,心道:“甚鸟天煞孤星,无非玩弄词句,洒家须不得信它,如今肚里饿出鸟来,不若出山去吃个痛快。”当时心中忽又想到史进,食欲全无,心中直道:“忒晦气!”当下盘腿而坐,做个打禅模样,兀自念回《地藏经》,不必细说。
却说得当日那鲁智深出农洞山,与樵夫问路,得知宋江攻打东平府之事,特寻到宋江营中,自以为只过三日,不想已是三十日。那宋江是个胸中有丘壑,心知鲁智深此番必有非凡际遇,却也不去深究,只是请入主帐中,来发商讨战事,当时便将攻打东平府诸种不利与他来说,说得时,忽想到那鲁智深自称月未曾进食,不由惭愧,特教帐下去偏帐摆桌酒盏饭食,引得鲁智深去
,道:“学两日,只是忒枯燥,他日又无鸟用,哪里还肯再学?”
智真长老道:“今日教与你此经,却是大有所用。”
鲁智深道:“有甚鸟用?无非又是忘忘他发儿窝囊用处,洒家须得不来稀罕。”
智真长老只不做理会,因道:“怒由心生,须假借于物,而又须因事而起。譬如你如今心有嗔怒,彼方正是那史家兄弟,而究其缘由,却乃是因他行害人之事,如若他未曾行过害人之事,你又何怒之有?如今为师再度你道《地藏经》,能忏悔业障、救赎罪孽、超脱苦难,你每日来念,不出三月,参破生死,能得佛双足,是为小乘。你那史家兄弟既是害人,你念此经,能与他忏悔所造孽障,赎回所犯罪状,超脱他所害之人苦难,由是他经你度化,已是无罪之身,你又何恨之有?”
鲁智深破口骂道:“甚鸟话!人做事人当,俺史家兄弟既害人时,便当自行担当,岂是洒家念几句经,便能教他重回无罪之身?若是如此,天下恶人无数,便只消找来群秃驴念经,莫不都眨眼做善人去?罪无可赦时,便是罪无可赦,但这劳甚子《地藏经》,洒家倒愿来学,不求赎史家兄弟之罪,只当念来自行忏悔,他行不义之事,洒家原不该想念他,偏是想念他,原不该救他,又去救他,此后洒家心中想念他回,便念此经忏悔回,如此虽是忒嫌窝囊些,倒也济事。”
那智真长老听罢,只是摇头,连道几回:“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此子太过偏执,不堪点拨!”
当下也无多话,自将那《地藏经》传与鲁智深,待学会时,又是日已过,那智深长老因道:“智深,为师今番度三道真经与你,已然尽天命,你自做顽石不肯受教,为师也是无法,便自去,临行只赠你番话,切谨记常念。”
鲁智深见他身姿渐消、形骸渐散,倒生出些不舍,因道:“师傅但说就是。”
智真长老因道:“智深,你原乃孤星转世,煞气杀人。你若能入佛门,消解杀伐之气,原可修成正果;你若不入佛门,贪痴嗔执,终止落个孑然身。”
鲁智深道:“师傅此话却做放屁,洒家兄弟无数,何时却会孑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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