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些各种传闻及队里事,笑回,骂回,慢慢吃酒吃菜。说:“还是队里快活。学校里学生散,冷清得很,好寂寞。”来娣说:“看学校里不是很有几个女老师吗?”说:“不知哪里来些斯文人,晚上活着都没有声响。”大家笑起来,问:“要什声响?”也笑,说:“总归是斯文,教起书来有板有眼,其实哪里会教?”老黑喝小口酒,说:“照你说,看确是识字为本。识字,就好办。”有人说:“上到初三学生,字比咱们识得多。可看咱们用不上,他们将来也未必有用。”来娣说:“这种地方,识字,能写信,能读报,写得批判稿就行,何必按部就班念好多年?”老黑说:“怕是写不明白,看不懂呢。前几天听半导体,里面讲什是文盲。告诉你们,识字,还是文盲,非得读懂文章,明白那里面许多意思,才不是文盲。”大家都愣,疑惑起来,说:“这才怪!扫盲班就是识字班嘛。识字,就不是文盲嘛。们还不都是知识青年?”想想,说:“不识字,大约是文字盲,读不懂,大约是文化盲。老黑听这个,有道理,但好像大家都不这分着讲。”老黑说:“当然,那广播是英国中文台,讲得好清楚。”大家笑起来,来娣把手指逼到老黑眼前,叫:“老黑,你听敌台,去领导那里揭发你!”老黑也叫起来:“哈,你告嘛!支书还不是听?国家事,百姓还不知道,人家马上就说。林秃子死在温都尔汗,支书当天就在耳机子里听到,瘟头瘟脑地好几天,不肯相信。中央宣布,他还很得意,说什早就知道。其实大家也早知道,只是不敢说。来娣,你那些乱七八糟歌哪里来?还不是你每天从敌台学来!什甲壳虫,什埃巴,什列侬,乱七八糟,你多得很!”来娣夹口菜,嚼着说:“中央台不清楚嘛,谁叫咱们在天边地角呢。告诉你,老黑,中央台就是有杂音,也每天还是听。”老黑说:“中央台说上句,就能对出下句,那都是套路,摸得很熟,不消听。”笑起来,说:“大约全国人民都很熟。那个班上学生,写作文,社论上话来得个熟,不用教。你出个庆祝国庆作文题,他能把去年十社论抄来,你还觉得点儿不过时。”大家都点头说不错,老黑说:“大概也能教书。”说:“肯定。”
饭菜吃完,都微微有些冒汗。来娣用脸盆将碗筷收拾拿去洗,桌上残余扫丢出门外,鸡、猪、狗聚来挤吃。大家都站到门外,望望四面大山,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将余渣咽净。看看忙碌猪狗,嘴脸都还是原来样子,不觉笑,说:“山中方七日,学校已千年。还以为过多少日子呢。”正说着,支书远远过来,望见,将手背在屁股上,笑着问:“回来,书教得还好?”说:“挺好。”支书近到眼前,接老黑递烟,点着,蹲下,将烟吐给只狗。那狗打个喷嚏,摇摇尾巴走开。支书说:“老话说:家有隔夜粮,不当。学生们可闹?”说:“闹不到哪里去。”支书说:“听说你教是初三,不得!那小学毕业,在以前就是秀才;初中,就是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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