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他说话声音像是嘶哑低吼。他猛地将大包黑色东西塞到她怀里。格尔达认出这包东西是她姨妈外套,是用海豹皮做;她不假思索地接过外套,就像是接住某个即将掉到地上东西。她先是惊讶地发现,这件外套居然这重,接着,她又惊讶地发现,外套颜色特别华丽,另外,外套特别柔软,哎呀,真柔软啊!外套皮料紧贴着她胸口,挠得她下巴直痒痒;她还注意到那些细毛
手握住母亲只手,想让她暖和些。
“就待个礼拜。”她想说,时间再久话,弗里茨估计会忍受不,但她也知道母亲会把这点当作是软弱,而不是爱表现。
“就个礼拜。”母亲附和道,然后看向车外她们去教堂路上所经过土地。她们即将在镇子北边转弯,此时她们可以看到山顶上墓地。埃尔莎坟墓是从冻土里挖出来,远远望过去,白色雪地上蓦地出现个黑色坑洞。
“这多年……”她声音越来越小。格尔达不知道母亲到底是在感慨她们分开很久,还是在感慨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起来过这块墓地。姐姐下葬时,格尔达才五岁。
“埃尔莎姨妈是个好人。”格尔达说。她母亲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会儿,眼神里充满着那份她特有坚毅。格尔达想,就是现在,她应该趁现在把这些年来她在信中没有讲话都说出来。她感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但仍逼着自己和母亲对视。
“你跟她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你也知道。”她母亲说完后突然闭上眼睛,仿佛无力看着自己女儿。格尔达等待着。到达墓地之后,她母亲费好大力气,才从座位上往前挪挪,最后勉强接受格尔达伸过去手,默默地从车上下到冰冻地面上。格尔达看着她走开时背影,猛然间感到种深深悲伤——这还是她读到电报以来头回有这种感觉,这是种确切地知道自己失去什感觉。
那刻就够吗?没关系,她们之间仅剩这些。
丧宴过后,格尔达姨父发现她个人在厨房里切火腿。他尴尬地在门口站会儿,直到格尔达抬起头来。她放下刀,在围裙上擦擦手,才转过身去面向他。这还是格尔达回家以后,他俩头回单独讲话。
“埃尔莎姨妈离开,真很难过。”她知道自己应该这说,可是,当她抬头看到亲爱姨父那张脸,她才意识到,她希望他能够听到她悲伤,希望他知道他并不是孤身人。她想问他些事,想知道那些夜晚发生事,也想知道屋子里为什如此安静。在他们两人同床共枕最后那些夜晚里,埃尔莎姨妈还在说梦话吗?她说些什?面对那些曾经拥有人和事,该如何放手呢?
“你没事吧,姨父?”她打破两人之间沉默。她不在这些年里,姨父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稀疏,背驼得特别厉害,如果换个她不那熟悉环境,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否认出他来。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环顾四周,他目光并未停留在任何件东西上,而是停留在两人之间空地上。他清清嗓子,步步地走进厨房,走得异常小心,看起来仿佛正从个不断移动表面走向另个不断移动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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