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游荡,脖子上不见红领巾,应是放寒假。而这天,从早上开始,不断有农民背着背篼从店门口经过。这都是近郊农民,背蔬菜、水果、大米或者药材、兰草,要在赶场天换点钱。所以这是个星期天。店里挤满人。只能不情愿地躲到柜台后面去,暂时跟吴珍珠待在起。她布鞋还算干净,可衬衫下摆都是油点,身上也发出馊馊汗臭。住在店里,只有个冷水龙头,可她为什不回家住呢?歪着头看她梳得整齐但已经很脏头发。饭倒是每天母亲都给她送。撇着嘴不说话,只悄悄看她,发现她耳垂上不知何时打两个洞,洞里塞着比火柴棍更细小木棍。她面前小板凳上扑着本书,封面上是个凶神恶煞金发女人,作者名字让人过目不忘——雪米莉。正琢磨这本书怎从没在书架上看到过,吴珍珠突然站起来。
她三两步绕过柜台,走到个正盯着书架发呆男孩身后,把揪住他领子,几乎是把他提起来。男孩身子摇晃、失去平衡,双手却紧紧护住胸口,任吴珍珠半拖半拽把他扯出店去。街面上人来人往,吴珍珠揪起男孩前襟用力抖。本书掉出来。男孩用双手在胸前护住,竟是本书。失去书,男孩身子下瘪下去,像节日傍晚气球。过大衣服松垮垮套在身上,太不合身。男孩还来不及逃走,或者他没想逃走,而还来不及说出个字。吴珍珠冲回店里又冲到街上,手里拿着不知哪里来条绳子。男孩双手被拧在身后,吴珍珠用绳子把他绑起来。绳子很细,是绿色尼龙绳。吴珍珠打几个结,像套牛嘴样打横绕过男孩双手虎口,捆死。在那些还需要陪伴入睡最初夜晚,她讲过不止次,怎用绳子套住牛头。套好,牛就老实。
围观人嗡嗡发出比蝉更聒噪响亮杂音,声音像涌起海浪,像飞起石块,就要把男孩钉死在圆心中央。警察到来前,男孩就这样被缚住双手站着,绳子另头系在不知谁停在路边辆自行车上。血液在身体里发烫、加速度奔流,脸、脖子、双手都被涨红。扶着柜台,盯着那跟般大男孩。他脸膛很黑,皮肤上散布不规则白点,应该是蛔虫斑。除此以外,他不合身衣服、橡胶底已经变黄变硬布鞋,都跟围着他踱步吴珍珠如出辙。吴珍珠从哪儿学会这套呢?是那个凶神恶煞、叫雪米莉人吗?目光扫过那本扑在柜台下旧书。
很快,母亲赶来。跟警察说着什。看热闹人换几拨,男孩还像牛样立着。让切终止,是警察喊话——散散!各回各家!他喊话前,俯身把男孩身上绳子解开。被解开绳子像蛇蜕下皮,有软塌塌肮脏感,慢慢从男孩手上滑落。吴珍珠言不发,只对着男孩吐口唾沫。唾沫啪声打在男孩脚边,不知道吴珍珠使多大力。
母亲吩咐吴珍珠关店、回家,然后把驮在自行车后座,蹬着车先走。天很冷,紧紧依偎着母亲背,搂着她腰。用力闭着眼,不想看到街道、房屋、梧桐树、小贩。不想有任何再看到那男孩眼机会。
进门,母亲说:“今晚珍珠姐在你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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