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瞪大眼睛,像电视机出故障似定格。“什怎样?你知道什——难道你知道他们现在——有点儿什?”
不知道。没法告诉妈,有那两次,于晓红撕掉夹在信封里纸,又用透明胶粘好。“你要是好奇,”于晓红冷冷地说,“可以拆开看,反正以后都不会留。”向她发誓,不要看,没有好奇心。
最后次上楼时候,晓红妈和窦家阿婆已经像没事儿人样地把手拉在起。新村里邻里关系,自有套迅速而柔韧逻辑。整栋楼似乎都跟着安静下来,所有竖直耳朵全都耷拉下来,各忙各去。
晓红妈抱怨无线电厂职工开始下岗——搞不好这年纪就要提前退休,您说凭什。窦家阿婆似乎觉得刚才摆完那些重话,已然耗尽力气,眼睛大小地半眯着,就像只犯困猫头鹰。她心不在焉地接着话,说你
送两把竹椅子,第三次送把南瓜子。
从三楼木质楼梯,转到四楼水泥台阶,脚步声好像突然被吸进黑洞。放慢节奏,三步停。听到,窦家阿婆声音中气十足,明显盖过晓红妈。
“现在小孩事情是不要管,有辰光不会乘乘风凉?但是弄着弄着就不对头,事情搞到老阿姐那里,丢人丢到香港,就要问问,你说是不是?”
“关们家于晓红什事儿呢?”晓红妈怒气被她竭力稳定声调裹成四四方方形状。按妈说法,晓红妈在厂里资料室上班,所以“把自己当成知识分子”。
“这个阿姐啊,别看从香港来,那也是吃过苦人,这几十年不比们这里熬得容易。早年跟着她当海员男人坐远洋轮过去,人才落脚,孩子刚生下双,男人就死。她能怎办?跟这头又断联络,六六年……”
“关——晓红什事儿呢?”
“看看……嫌老太婆啰唆?你听往下讲。阿姐这辈子过得那辛苦,新闻里说开放开放,她就个人寻过来,两个儿子根本不管她。她千辛万苦,好容易摸到这房子,认老亲眷。小辈不懂事体,当她那里有金山银山?担保?拿什担保?阿姐几十年前认得,又不认得这个孙子。他要是想跑到日本去洗盘子、背死人,那要看他自己造化,让姨婆出这个钱,担这个保,哪能开得这个口?”
“怪,你孙子事情,要怪们晓红?”四方形状绷不住,听到晓红妈在水泥楼板上来回走动。
下楼跟妈汇报时候,她眉眼从鼻子周围慢慢散开:“当什大事儿呢……于晓红再有心机,写信要留学担保事儿,她也没法按着头写,你说是不是?窦家老阿姐驳面子,不接那个茬——这种事情到底伤面子呀。他这个大姨婆,老早们不晓得内情,现在看看,在香港也没过上好日子。儿子出息那是儿子事儿,年轻可以抬脚移民去加拿大,年纪大孤零零守着窝,要钱没钱,要力气没力气。叶落归根这种事嘛电视里拍拍呀,真回到这里她也住不惯。这样比比,倒是们这些没见过世面……”
不喜欢妈用这种口气说话,截住她话头:“那,他们,是说晓红姐姐,跟,以后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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