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在《新学伪经考》中,康有为认为现存许多儒家典籍都是西汉末年刘歆为迎合王莽篡汉有意伪造而成,在这“作伪”过程中,刘歆故意将儒家学说当中微言大义删改涂抹,使儒家思想“本意”黯而不彰。正是刘歆举动,导致后世儒家思想传承多以真实性极不可靠古文经学为基础。其中,东汉末年郑玄也起到推波助澜作用。这样古文经学难以体现儒家思想之“本意”。更为夸张是,康有为认为刘歆为尽可能掩盖自己作伪痕迹,不但刻意篡改增删许多当时流行于世典籍,而且创造许多“伪字”。在康有为笔下,刘歆以人之力完成常人难以想象极为繁复造伪工程。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刻画刘歆,主要是因为他想在恢复儒家思想“本来面貌”名义下宣扬变法改制主张。当然,既然这关乎能否认识儒家思想真面目千古公案由康有为定谳结案,那康氏自然就是光大儒家思想不二人选,因此他门生常将康有为视为教主。
康有为等人政治主张,在戊戌年间其实得到不少人支持,否则梁启超就不会因在《时务报》上发表鼓吹变法文章而扬名天下。但是,康党学术主张,却很难让那些学有根底士人真心认同。例如翁同龢在读《新学伪经考》之后,认为康有为实乃“说经家野狐也”。本非守旧之人朱新反复与康有为辩论其说经之失。同情改革陈庆年批评“近日学术日坏,如康有为遍伪群经,自谓刈除无用之学。其读书分月日程,至以速化诱天下,谓六月即可成通儒,狂悍已极”。同样支持改革孙宝瑄在日记里调侃,如果刘歆真像康有为说那样能够大规模制作伪书,那“歆亦圣人也”。叶瀚更是直接称康有为之学为“南海伪学”,预料其势力将来“必败涂地”。宋恕初见康有为,认为后者还算“中智之士”,但随着对康党深入解,便日感不满,认为“康长素侈然自大,实不过贴括变相。《公车上书》中议论可笑已极!其文亦粗俗未脱岑僚气,说经尤武断无理,乃竟能摇动天下,赤县民愚可谓极矣!”总之,对康有为等人学术主张,康党门生时常声称康有为有“符命”,康有为本人也以圣人自命高傲自负姿态,这固然可以通过卡里斯玛效应凝聚其内部成员,但却让其他同情变法人嗤之以鼻,最终选择与康党保持距离。
在时务报馆中,章太炎因有机会近距离与康党接触,对后者学术主张与做事风格自然深为不满。虽然他在些政论当中也偶尔使用今文经学概念,诸如“通三统”与《齐诗》“五际”说,但作为对《左传》深有研究、认同以刘歆为代表古文经学人,章太炎必然不会接受康有为刘歆作伪说与孔子改制说。由于学术上分歧,章太炎与康门弟子发生激烈冲突。在1897年4月与谭献信中,章太炎详细描述冲突详情。今摘录如下,以窥其景:
麟自与梁、麦(麦孟华)诸子相遇,论及学派,辄如冰炭。仲华亦假馆沪上,每有论议,常与康学抵牾,惜其才气太弱,学识未富,失据败绩,时亦有之。卓如(梁启超)门人梁作霖者,至斥以陋儒,诋以狗曲。麟虽未遭奚(诟),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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