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准简略道:“有点事儿给耽搁。”
司机点到为止,从不多问,方向盘调转,车子开上机场高速。
到辛宅还需得个半多小时车程,贺准刚下飞机就给唐纨去条微信,这会儿反复点开看数次,仍未收到回复。
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个电话打过去,屏幕闪,机身嗡地在掌心震动起来。
来电是个国外号码,区号显示着美国某个州,可他回国多年,早就跟大洋彼岸人际往来断联系,想不出会有谁在这个时候联系他,权当骚扰电话处理。
“……不是。”唐纨哽下,索性直接道:“是小弥,她生病。”
对面沉默半晌,随后传来键盘敲击声,隔几秒才又断断续续地说:“行,不过目前在圣地亚哥采风,回S市航班要开车去旧金山……最早是……明天中午十二点多——”
她话被截断,道甜美女音从电话那头由远及近,清晰地喊着:“Honey,Who'sit?”
手机蓦地拿远,啵地两下亲吻声之后,烟嗓女音故意笑道:“MySweetheart……”
再然后是两声带着气音低语,手机收声口继而被捂上,唐纨听不甚清,愣怔几秒后,才终于听见他姐声音:“那你跟妈说,会带女朋友回去。如果她接受不,和Lilith就去外面住酒店。”
年初三,骨髓配型检测结果出来,唐纨和唐弥HLA配型不理想,无法进行骨髓移植。
这天原本是阖家团圆喜庆日子,对唐家母子来说却又迎来新未知煎熬,医生再次强调,要尽快联系上孩子亲生父母。
退路被彻底堵死,唐纨坐在床边抓着唐弥小手沉默良久,终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起身走出病房。
身后,谭女士表情复杂地凝望着他离开背影,拂着心窝处低头叹口气。
走廊尽头开水房空无人,蒙尘窄小窗户不知被谁推开半扇,开年之后,S市气温陡降,夜晚妖风凛冽,顺着那道缝隙呼啸灌入,拍得窗玻璃震荡作响。
点拒接后
唐纨语气平和地嗯声,又问:“那你大概什时候到,去机场接你。”
“中途要在香港转机,时间不定,上飞机再告诉你。”姐姐话锋转,冷静地问:“小弥生什病?”
唐纨这次没有回她话,只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飞机降落B市国际机场,贺准轻装简从走贵宾通道直抵到达层停车区,辆七座商务泊靠在路边已等候多时,后车门从里面自动开启,他长腿阔步走近,低头俯身坐进去。
司机是个年长叔叔辈,给辛家开几十年车,老成持重,同贺准也很熟悉,笑呵呵地问:“今年怎过初三才回来?”
唐纨举着手机立在窗前,指关节被吹得通红,听筒里铃声持续在响,等约莫有五六下,才终于被人接起,道带点烟嗓清冷女声透过电流从大洋彼岸传至耳畔:“喂?”
唐纨迟缓开口:“姐,新年快乐,是唐纨。”
女声很轻地笑下,略过寒暄单刀直入:“这个点儿打过来,还好起得早,说吧,有什事要帮忙?”
唐纨顿顿,哑着声音说:“姐,你能回国趟吗?”
那边默须臾,问:“你跟妈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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