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不知何时,皇后娘娘严东吴姗姗而来,哪怕是到这刻,她依然风姿如旧。
陈望让出门口,作揖行礼。
严东吴点头还礼后,走入勤勉房,坐在皇帝陛下身边,沉默不语。
赵篆转过头,笑道:“你来啊。”
很奇怪,这位皇帝陛下,从皇子到登基,都没有任何不好名声,半点都没有,事实上哪怕他不是先帝长子,他登基称帝,依然十分名正言顺,显得是那众望所归。
而在他坐龙椅之后,明明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他有名士雅量,有明君气度,有声望民心,可到最后,统中原离阳王朝,老皇帝赵礼,先帝赵惇,传到赵篆手里,又葬送在他手里。
春秋之中,亡国皇帝,有些必须死,有些不用死,前者如昔年大楚姜氏皇帝,后者如旧南唐末代君主。
虽说这位年轻皇帝属于前者,可赵篆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生死。
他只是想在这里想明白件事,为什到最后自己会输得无声无息,好像是骤然倒塌座高楼,瞬间分崩离析,甚至让人根本来不及补救。
“嘿,就是喊喊你呀。”
————
城外,硝烟四起。
城内,乱象横起。
要知道,这座城,叫做太安城啊!
也对!以后你还能陪去屋顶不?还有起去找那种叫萤火虫东西不?们家里有鸡腿不?家里被子够厚不?”
“都行!都有!”
“爹……”
“嗯?”
“你不要死,好不好?”
严东吴微笑道:“陪陪你。”
赵篆轻声道:“朕以为卢升象会如吴重轩宋笠那般,眼见形势不妙便投降之,不料他竟然死战到最后,麾下京畿大军,十去七八!朕以为胶东王赵睢世子赵翼,会如顾剑棠那般按兵不动,不料父子二人竟然挥师南下,麾下骑军全军战死!朕又以为那位两淮道节度使许拱,会如卢升象赵睢那般战死殉国,不料他在今日让人交给朕封密信,他大致是在信上这说,‘当今天下,边塞已经没有徐骁,朝中也无张巨鹿。许拱实在不愿效死尽忠离阳赵室,两淮仅剩边军精锐,与其在中原版图同室操戈而亡,不如像北凉边军那样,人人向北背南而死。’”
赵篆竟
是雄才伟略祖父就已经错?还是赵室基业在父皇手上变得摇摇欲坠?
背对陈望皇帝陛下,神色安静。
陈望突然看到站在廊道尽头那位“年轻”宦官。
陈望欲言又止,后者缓缓前行,沿着廊道直向前,与陈望擦肩而过,继续前行,最终个拐角,就那消失。
从头到尾,无声无息。
整整两百多年以来,从未有外敌大军攻打过这座离阳京城!
最让他感到悲哀是,对方之所以迟迟没有攻破城池,只是因为想要让凉莽战事不至于太早落幕而已!
赵室天子赵篆,独自坐在那间历代君主都曾在此读书识字勤勉房,门口只站着那位门下省左散骑常侍,陈少保陈望。
年轻皇帝坐在自己少年时求学所坐位置上,抬头望向勤勉房师傅开课授业地方。
没人知道这位原本志存高远年轻君主,内心深处到底是怒火还是悔恨,或是悔恨。
“……”
“不要装睡!”
“好嘞。”
“爹。”
“又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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