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兰任由他握着,良久才抬首说:“震初,对不住。”他们俩看惯她平日跋扈任性,竟是从未见过如此柔顺和气模样,知道她当真是狠下心。
“你们莫不是吵架?不要赌气。”季昶道。
缇兰神色平板无波,说话声气亦轻弱,像是个受重伤人似,道:“哪有。”趁汤乾自渐渐放松力气,她将手轻缓无声抽出来,“人人尊声‘殿下’,都说是未来王上姊姊,嫁人,原是替索兰去嫁。平日里奴隶内臣由着支派折腾,身上随便摘件东西下来,够平常人家半年开销,岂是平白无故?就是等着派这样用场。再说,英迦舅舅定下事情,谁又能违逆呢。”听见英迦名字,汤乾自与季昶脸色也白。
出。做君王,未必要样样皆能,只要知道什事儿该听谁见解,也就算得上是半个明君——霜还城里那位旭王不知是何等样人,可殿下这般样样俱全,不由地想,这代东陆帝王,莫不是就在眼前?”季昶听他这番话缓缓铺排,正不知道凶吉,及至听到这最后句,猛然激灵,连忙笑道:“大君莫要取笑季昶。”眼里却凌厉起来,竟是有杀意。
英迦笑着摆摆手,“啰噪这许多,不过是要殿下明白,你与虽各有苦衷,倒是心思相近人。”季昶心里稍为平静,满面依然是懒洋洋笑意,“年纪小,贪玩不懂事,大君既然将缇兰嫁与二哥,如何又纵容在二哥身边调皮捣蛋。”这下英迦是真畅快大笑起来,声音尖细犹如夜枭。
“殿下惦记又不是手里这点破东西,何必多管闲事?倒是殿下有日壮志得伸,切不要忘注辇才是。”季昶告退,才走到楼下花厅,汤乾自便迎上来道:“殿下,港口新传来消息,紫簪王妃故去。”季昶手揉着眉间,疲惫地说:“知道。”缇兰回到寝宫,宫人禀报说昶王已等好会儿。
她走上二楼南边小暖阁,便听见衣襟窸窣与刀甲相撞声音,晓得是季昶与汤乾自都从座椅上站起来。
季昶见跟进来只有弓叶,道:“你们那个八宝茶呢?老惦记着,就是你们小气,总不拿出来奉客。”弓叶看看缇兰脸色,微笑道:“这就去做,只是那玩意费工夫,殿下多坐会儿。”说着退下去。
汤乾自静听着弓叶脚步去远,才走过来牵缇兰手道:“缇兰,们有话要和你说。”缇兰虽是笑着,明净眉宇间隐约笼着股愁郁,道:“也有话要和你说。”“英迦大君要送你去东陆,与二哥和亲。”季昶咬着牙,“他要你跟同回去。”缇兰缓缓扬起脸来,唇齿皆白,扶着汤乾自手,指甲全抠进他手腕里。她盲双眼掩盖在缎带下,再也看不出神情,却有种凛然透骨奇异寒意。
汤乾自觉得自己手中握着是段冰,正缓慢地、无可阻挡地消融下去。
她沉静点头道:“方才去看狸猧,回来路上大君派人来传,说也正是这事……应承下来。”此言出,两个青年都是愕。
“缇兰,那你与震初……”季昶急急说到半,说不下去。
汤乾自握着她手,不自觉用极大气力。没有话语,只有肚子岩浆翻滚煎熬,却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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