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笔斋背街那面也有道后门,前些日子直没有用过,现在终于派上用场,宁缺躺在竹椅上,接过桑桑递过来湿毛巾,哀声叹息擦拭着赤裸上半身,听着隔壁竹床上传来争吵声,心想市井人生哪里有什文人所说真趣可言。
既然无趣那便离去,他把湿毛巾搭在肩上,悻悻然起身和身周邻居们打个招呼回自家小院,桑桑手拎着水桶,手拖着竹躺椅,吃力地跟上去。
小侍女今天穿着身薄薄蓝花小衫,裸着小胳膊小腿,黑黑小脸上透着红润。身体虚寒不易流汗,并不代表她就感受不到房檐内外酷热,反而让她感觉更为烦闷,她看着井旁宁缺问道:“少爷,能不能把外面布衫脱?”
从井里打桶新鲜凉水,宁缺双手端着准备往头上浇,去去这恼人暑意,忽然听着这话,不由更添烦恼,背着身教训道:“虽然你年纪小,但终究是个女孩儿,哪有在男人面前脱衣解衫道理,现在又不是你三四岁时候,可以替你擦身子洗澡,你已经快变成大姑娘,清醒些好不好。”
桑桑恼火地瞪他眼,问道:“先前少爷你还没应,报仇这种事情真这有意思吗?隔些天便去杀个,你也不嫌无聊。”
长安城是个没有缺憾城市,除它夏天。
入六月,太阳变得越来越亮,温度变得越来越高,酷热暑气笼罩着大街小巷,偶有风起也是令人厌憎温热气息,吹蔫原本青翠饱满树叶,薰紫架上葡萄,端出王公贵族家里冰块,推开平民百姓家门窗。
临四十七巷沿街铺面所有门窗都开着。
与失窃危险比较起来,中暑热死恐怖程度明显还要更大些。苦命小厮伙计们坐在石阶上,有气无力打量着四周,防备着那些也留在家中乘凉毛贼,掌柜和主家们则是搬着竹椅,提着水桶来到背街小巷中。
小巷清静狭窄,上有青槐遮荫,白天照不着太多阳光,加上夜风被窄巷束变得疾上数分,吹在人们身上便会显出相对清凉。
“这本来就是件有意思无关事情。”
宁缺回答道:“们现在天天吃剩饭剩菜,们天天都要去茅坑拉屎,这难道就不枯燥重复?可你还得去做。因为不吃饭就得饿死,不拉屎就得憋死,杀人报仇没意思,但要为活安心些,再无聊枯燥,还是得去杀。”
说完这句话,他把双手向上举然后翻,整桶微凉井水哗啦身啪打在他
各式各样竹床和小方桌,已经把背街窄巷完全堵住,街坊们躺在竹床上懒洋洋说着闲话,身旁小方桌上放着用井水沁湿瓜果。
有那惯会苦中作乐人,更是端着碗油泼面埋头狂吃,辣椒激出来汗水与闷热逼出来汗水混作处,用以毒攻毒招数欺骗自己这夜并不是那般酷热难当。
巷中时不时会响起啪声清响,听上去像是有大人在教育顽皮小孩儿,实际上只是人们在用井水打湿毛巾拍打自己满是油腻汗水后背。
“说不准就不准!这热天气,难道你还想要找个暖脚!”
假古董店铺夫妻二人日复日争执着关于纳妾问题,临四十七巷人们早已听腻味,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种比较另类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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