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宁缺不会回头来救自己,因为宁缺来不及救自己,因为宁缺相信她能救自己,因为此时此刻她必须自己救自己。
桑桑虽然是光明神座传人,跟随老人学习过神术,这些日子与道痴叶红鱼相互印证,但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修行者战斗。
不知道应该如何战斗,便不知道应该如何能够救自己,她依靠着本能,像多年前在岷山里那些生死关头般,像受伤小兽般蹲下来,紧紧地抱着伞柄,拼命地缩着身子,让大黑伞把自己身体每处都遮住。
山崖上响起道极怪异声音,就如同鼓槌重重地落在张破鼓上,又像是夏侯先前迈越河山脚步,脚踏破冰面,落进水里。
铁枪狠狠地扎进大黑伞,锋利枪尖刺破经年油垢与黑泥。
定先把她杀死,这个决定依然暗符兵法——兵法并不阴诡复杂,反而因为简单而透着光明正大意味,就如同铁枪本身气质——夏侯就是要清楚地告诉宁缺,他要杀死桑桑,他要宁缺回身去救,然后去死。
桑桑是宁缺命,如果有人敢用桑桑来威胁他,他定会不惜切代价抢先把对方杀死,就如同在荒原上把隆庆射穿那般。
而且对于般人来说,珍逾生命、看上去如此瘦弱小姑娘被死亡所威胁,都会第时间回身去救,把自己生命置诸度外。
但宁缺并没有这样做,当感知到那道磅礴霸道铁枪直刺崖上时,他没有回头,而是紧握着刀柄,右脚重踏冰面,身体在雪湖之上瞬间直掠十余丈,手腕翻,举起锋利朴刀,向着夏侯冲过去。
他速度非常惊人,雪湖上寒风吹拂着身上黑色院服,衣袂呼呼作响,仿佛将要散开夜穹。
大黑伞与铁枪接触地方,急剧下陷,黑布嘶啦作响,似乎变成个恐怖黑洞,然而在黑洞最下方,枪尖始终……没能穿过伞面!
大黑伞伞柄抵着崖石,噗哧声,如刀切豆腐,便刺进去,石砾乱飞,闭着眼睛,瑟瑟躲在伞下桑桑身体重重震,脸色骤然变得极为苍白,哇声,鲜血从唇里喷出,染红今晨换新衣裳。
夏侯眉头微挑,有些不解,伸出铁般右手在夜风中虚虚握。
……
……
铁枪破空而至,瞬息之间便来到雁鸣湖南岸山崖之上,朝着桑桑刺过去,因为与空气摩擦太过剧烈,黝黑枪身泛着明亮光泽,与桑桑瘦弱矮小身躯相比,显得格外粗长恐怖。
枪风裹着崖间残雪扑面而至,吹她脸颊生痛,剪短后微黄发丝像陡溪中水草般呼呼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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