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多作停留,三日后即行下山。
此行洛阳,还要顺道探访青衣与殷殷下落,他实是不想耽搁。
刚行出山门之际,纪若尘忽然停步,回头望去。山门旁,丛锦簇花团犹自微微颤动,那原本该立于花团之后人已然离去。唯有仍未散去淡淡水烟悄悄透露
大道原本艰难。
景霄为虚无所伤,更有顾清遭吟风那道青芒洞穿身体!
纪若尘忽然苦笑下,发觉自己再也不能如原先所想那样抛下切,悄然下山远去,寻个安静地方过完富足生。
青墟……
纪若尘在心中默念数遍这两个字,方才向太上道德宫行去。
纪若尘闻言大惊,道:“您寿元怎会只剩两年?”
说到自身生死,景霄真人反而轻松起来,微笑道:“本当是神形俱灭之局,幸得紫微掌教舍重宝相救,这才捡回条性命。若运气好话,下世轮回还能留些夙慧。”
两人再谈数句,见景霄真人精神已有些不济,纪若尘当即起身告辞。
纪若尘立在崖边,想到此处,唯有声叹息。
此时面前云海忽起波澜,道恶风扑面而来,呼啸声中几乎将他卷入崖下。他周身毫光现,双足立时钉死在崖边,任那道恶风拉扯,就是不动分毫。
当纪若尘入殿时,紫阳真人正坐在纹枰前独自摆棋,显已等候他多时。不过紫阳真人并未责怪于他,只简单地交待接下来事,就让他自行前去准备。
纪若尘时时处于死生之地,本就话不多,此番领吩咐,更是言不发,带着满怀心事,自行离去。
适才紫阳真人言道,徐泽楷已落入朝廷之手,此时多半已无幸理。洛阳寿王李安已倒向朝廷与真武观系,此人对于道德宗今后大计至关重要,务要不惜切代价将其争取回来。这次俗务十分重要且困难重重,诸多派系势必也要插手俗世,天下大乱之势将成。纪若尘此前曾与寿王打过交道,也随徐泽楷修过些俗务,因此要再去次洛阳。
此次纪若尘不再是孤身下山,陆续将有十名道德宗弟子进驻洛阳,以为奥援。这些弟子不论位阶,均将由纪若尘调配。除此之外,云风道长不久后也将抵达洛阳,从旁指点协助。
纪若尘未想到会由自己负起指挥之责,不过既然有云风相助,他也心定许多。
恶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已然消去。纪若尘立在原地,身周肌肤辉光凝而不散,片刻之后才徐徐转为暗淡。他暗叹声,自己玄圣境界将满,体内宝光外溢,只要是稍有道行之人皆能看得出来。可是这副景象,景霄真人已然看不到。
他心中纷乱,顾清、青衣、殷殷、宗内诸真人、掌柜夫妇、尚秋水姬冰仙等同门、谪仙、解离诀、神州气运图,或人或物,纷至沓来,样样压在他心头,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世人皆道神仙好。
他初上西玄山时,也是如此认为。
当时只道修好三清真诀,这生即是衣食无忧,和乐美满。哪晓得随着道行日深,烦恼反而日益增多,乃至于日日思虑生死之危。修道中人不论师从哪门派,若道行达至三清真诀上清境界,即有望轮回中保持夙缘,寄望于下世再有所突破。因此上死生之事,对于修道中人来说,实是比寻常凡人要更加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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