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蓦然悲怆大哭,“你又不是公主殿下,求作甚?要你求作甚?走走走,不卖字给你,个字都不卖。”
陈平安转头望向马笃宜那边,当众人视线随之转移,手腕抖,从咫尺物当中取出壶得自蜂尾渡水井仙人酿,松开马缰绳,打开泥封,蹲下身,将酒壶递给读书人,“卖不卖,喝过酒再说,喝过还是不愿意,就当敬你写在街上这幅草书。”
那人坐起身,接过酒壶,仰头灌酒,口气喝完,随手丢空酒壶,摇摇晃晃站起身,把抓住陈平安
陈平安牵马停在街边,只见那位县尉力竭跌坐在路上,转头望去,浑身酒气年轻人,满身酒渍墨渍,气味古怪至极,只见他以手掌使劲拍打街面,高声大笑道:“以书法恭敬神明,敢问神明有无胆气,为指点二?千古圣贤何在,来来来,与畅饮番……”
年轻人突然哀嚎起来,“在京城曾见公主与担夫争路,偶得书法真意,再见公主于寺庙拈花,又得书法神意,公主殿下,你倒是瞧眼为你写字啊。”
曾掖错愕道:“陈先生,这家伙写啥,个字都认不得。”
陈平安忍着笑,指指街面,轻声道:“是以狂草书,写闺怨诗,至于草书内容,刚写完那句,是窗纱明月透,秋波娇欲溜,与君同饮酴醾酒。嗯,大概是想象以心仪女子口气,为他自己写情诗。不过这些字,写得真是好,好到不能再好,还从未见过这好草书,楷书行书,是见过高手大家,这种境界草书,还是头回。”
说到最后,陈平安说道:“别觉得那县尉是在说大话混话,他字,真正有神意,也就是此地灵气淡薄,门神、鬼魅都无法长存,不然真要现身见,对他俯首而拜。”
鬓角处狐皮,就打算猛然揭开,吓唬吓唬那个看傻眼乡野少年。
结果被陈平安丢来颗小石子,弹掉她手指。
马笃宜赌气似地转身,双腿晃荡,溅起无数水花。
少年赶紧跑开。
他不打算告诉村子里边同龄人,自己在湖边见着位那漂亮神仙姐姐,自己默默记在心中就好。
陈平安突然笑,牵马大步前行,走向那位醉倒街面、泪眼朦胧书癫子、痴情种,“走,跟他买字帖去,能买多少是多少!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比你们辛苦捡漏,强上无数!不过前提是咱们能够活个百年几百年。”
曾掖和马笃宜对视眼,觉得陈先生应该也失心疯。
陈平安来到那个仰面而躺读书人身边,笑问道:“有不输仙人醇酿美酒,能不能与你买些字?”
那人醉眼朦胧,晃晃脑袋,“求?”
陈平安笑着点头,“求你。”
在座繁华县城,就连见怪不怪陈平安,都觉得大开眼界。
有位醉酒狂奔读书人,衣不遮体,袒胸露乳,步伐摇晃,十分豪迈,让书童手提装满墨水水桶,读书人以头做笔,在街面上“写字”。
街头街尾还有仆役,身边摆满装满井水水桶,只等着自家老爷发完疯,他们好收拾残局,清扫洁面。
倒是算不得累活,就是每次受尽白眼,他们对那位书癫子老爷真是敢怒不敢言,
与老百姓问,竟然还是位有功名更有官身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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