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为什陈平安就能跟他们做朋友。
而且是真正朋友。
竹楼那边,裴钱见着站在二楼廊道光脚老人。
老人笑问道:“怎,要给你师父打抱不平?”
裴钱眨眨眼睛,“老先生,咱们都是混江湖英雄好汉,所以要讲道义,要知恩图报,对吧?”
郑大风顺嘴接话道:“就跟条老光棍在深山老林,窥见美人出浴图,下子就热血上头。”
朱敛赶紧给双方倒满酒,就凭这句话,就该满饮杯。
两人轻轻磕碰,朱敛饮而尽,抹嘴笑道:“与挚友酒杯磕碰声,比那豪阀女子沐浴脱衣声,还要动人。”
郑大风问道:“如此天籁,你真听过?”
朱敛点点头,“过眼云烟,俱往矣。”
屁倒灶小事,药铺杨老头当年估计都不稀罕搭下眼皮子。
朱敛正提起酒壶,往空荡荡酒杯里倒酒,突然停下动作,放下酒壶,却拿起酒杯,放在耳边,歪着脑袋,竖耳聆听,眯起眼,轻声道:“富贵门户,偶闻瓷器开片之声,不输市井巷弄杏花叫卖声。”
朱敛听过那声细微声响,双指捻住酒杯,笑语呢喃道:“小器大开片,仿佛乡野少女,情窦初开,兰花香草。大器小开片,宛如倾国美人,策马扬鞭。”
郑大风听着这些颇为醋酸文人措辞,竟是半点不觉得别扭,反而跟着朱敛起怡然自得。
照理说,个老厨子,个看门,就只该聊那些屎尿屁和鸡毛蒜皮才对。
老人没有说话。
他俯瞰着那个怎看怎都是块武运胚子黑炭丫头,有些纳闷,屋内那小子怎就舍得不用心雕琢这块绝世璞玉,陈平安这家伙别不说,眼光还是有点,不该瞧不出裴钱天资根骨才对。怎就由着楼底下这个小惫懒货吃不住疼,就真不去刻苦习武,成天想着夜练出绝世剑术,两天练出个天下无敌。
只是小丫头认陈平安当师父,还算
郑大风心悦诚服,竖起大拇指,“高人!”
青衣小童翻个白眼,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武夫,怎只要厮混在起,既不聊武学,也不大碗吃肉,偏偏聊那吃也不能吃、还最耗钱财女子,女子长得再好看,又能如何?凡俗夫子,即便如花似玉,花能开多久?人老珠黄又需要几年?便是山上女修,再好看,可好看能当饭吃吗?能当神仙钱买法宝吗?青衣小童觉得这两人江湖,真俗气,太无趣。
关键是郑大风也好,朱敛也罢,分明都是宝瓶洲最出类拔萃纯粹武夫,既然如此爱慕女子颜色,又偏偏身边个佳人也无。
世俗江湖,所谓江湖宗师,哪怕不过六境七境,想要偎红倚翠话,还不简单?
青衣小童后仰倒去,双手作枕头。
明月朗朗,清风习习。
对坐两人,心有灵犀。
人间美事,不过如此。
郑大风笑道:“朱敛,你与说老实话,在藕花福地混江湖那些年,有没有真心喜欢过哪位女子?”
朱敛轻轻放下酒杯,感慨道:“喜欢女子之时,岂可不真心,岂敢不用心。只是家国江湖,处处事事,身不由己,年轻时候,心比天高,总觉得男女情爱,风流极致犹嫌小。纵横捭阖,功高盖世,力挽狂澜,青史留名,早年在书上瞧见这些个词,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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