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风故作娇羞,用酒碗挡挡,“妹子你这眼神,不太正经,大风哥就像没穿衣服出门。”
黄二娘无可奈何。
她教孩子这件事,还真得谢他,早年小寡妇带着个小拖油瓶,那真是恨不得割下肉来,也要让孩子吃饱喝好穿暖,孩子再大些,她舍不得半点打骂,孩子就野去,连学塾都敢翘课,她只觉得不太好,又不知道如何教,劝不听,孩子每次都是嘴上答应下来,还是经常下河
妇人摔碗在桌上,亲自去勺酒水倒入碗中,她面朝酒坛,转身弯腰时候,知道那汉子肯定在看自己。
黄二娘倒酒,重新靠着柜台,看着那个小口抿酒汉子,轻声说道:“刘大眼珠子这伙人,是在打你屋子主意,小心点。说不准这次回镇上,就是冲着你来。”
郑大风点点头,“还是妹子晓得心疼人。”
“跟你说正经事!”
黄二娘微微加重语气,皱眉道:“别不上心,听说如今这帮人有钱后,在州城那边做生意,很不讲究,钱落到好人手里,是那英雄胆,在这帮货色兜里,就是害人精。你那破屋子小归小,可是地段好啊,小镇往东边走,就是神仙坟,如今成武庙,这些年,多少大官跑去烧香拜山头?多大气派?你不清楚?不过也要劝你句,找着合适买家,也就卖,千万别太捂着,小心衙门那边开口跟你买,到时候价格便悬,价格低到脚边,你到底卖还是不卖?不卖,以后日子能消停?”
在柜台上,转头瞥眼闹哄哄酒桌,笑道:“如今还照顾个啥,不缺那几碗酒水。”
妇人趁着佝偻汉子转头望向别处,她眼眶红,只是很快就遮掩过去。
好像个眨眼功夫,就很多年过去。
她刚开这铺子时候,还是个年轻女子,比如今也更好看些,没有那眼角纹,双手更是水嫩得很,遥想当年,她壮着胆子,给客人们端酒上桌时候,几乎所有酒鬼眼珠子,都往她胸口瞥,唯独个年轻汉子,也看胸脯,但是也喜欢看她小手儿,会说很多讨喜话,都跟书上言语似,绉绉,听不太懂,偏是让人心里边欢喜。
铺子能熬过最早那段惨淡岁月,眼前这个汉子,帮很多忙,不光是喝酒那简单。
郑大风嗯声。
所以要说龌龊事,糟心事,市井里边不少,家家户户,谁还没点鸡屎狗粪?可要说聪明,心善,其实也有大把。户户家家,谁还没几碗干干净净大米饭?
妇人突然有些伤感,“都快老。”
郑大风笑道:“也对,你家那崽儿如今都是读书人,听说有个小秀才绰号?如何,大风哥从来不骗你,那小子看就是块好料,正儿八经读书种子,酒铺春联是那孩子写,有模有样,妹子你啊,以后就等着享福。传家之宝,不在钱财,在积德行善嘛。”
黄二娘看他眼。
只是当年她最好看时候,光顾着被那些言语羞恼,如今岁数大,晓得更多人情世故,人也不那好看。
她只是觉得郑大风,跟般汉子都不样。
眼睛和嘴巴其实也都不老实,可是手老实。
妇人是很后面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老实人。
郑大风转过头,“老规矩,记账上,对,给大风哥再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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