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黑夫早早辞别阎诤，结束
自己
最后
堂课，明天早，他就要前往县城，参加腊月初官吏考核。
离开匾里，走在回家路上，黑夫依然满脑子都是阎诤告诫他事。
阎诤浇灭黑夫美梦，并且给黑夫说个许多年前，他在咸阳御史府核对律令时，听御史府法官讲故事……
从前韩昭侯喝醉酒睡着，掌帽官怕他冷，就给他身上盖衣服。韩昭侯睡醒后看到身上衣服，问近侍说：“盖衣服是谁？”近侍回答说：“掌帽官。”昭侯便同时处
总之，低成本、大规模、好用，这才是秦国官府青睐要素。
黑夫这下乐，自己家里踏碓，不就是这样好东西
！
他可算明白，为什秦国没有像推广牛耕样，将北方齐鲁带已出现石磨推广开来。大概是因为石制磨在这时代造价不低，难以做到泽被家家户户吧，也就是富贵人家学着造个，传播极其缓慢。
可踏碓不同，其构造简单，随便来个工匠瞧眼，就能仿造，而且材料也好找，造价低廉。
“这可是大功件啊。”
“能让舂米事半功倍器具？”
阎诤看黑夫眼，又瞧瞧自己吃剩半年糕饼子，若有所悟。
不过他却没有过多追问，而是沉吟思索起来，半响后才道：
“这些器具机巧，都归工师管辖。《工律》有言，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功有不当，必行其罪。百工之事，由咸阳内史监管，各郡、县则由县令监管，县令之下有县工师，负责管理县中百工。每年，县工师都要上缴所制器具、兵器到郡上评比，若被评为下等，便要受罚，若连续三年被评为下等，加重惩罚。”
黑夫颔首，秦国农、工，都有设置套从上到下官职进行管理，难怪能把国内资源统统集中到战争上。而且手工业以官办为主，还经常搞考核评比，像他姊丈那样个体工匠反倒是少。
黑夫正开心着，觉得这回去县城考核，顺便向县工师献宝，说不准又有爵位、赏钱要到手。以后要是能持续不断地推出类似发明，路升爵发财不是梦。
然而，阎诤却给他当头浇盆凉水。
阎诤面色严肃下来，对黑夫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夫还是要提醒你句，若不是百工籍贯人献上此物，官府或许会先收下东西，却要惩罚献物之人番。嘿，到时候别说做亭长，黑夫，你恐怕连这公士爵位，都要保不住！”
……
说完罚，阎诤开始说赏：“反之，
秦国素来不喜没有实用奇技巧*之物，而提倡功至为上，若百工之人有增加实效器具献上，且真能达到所说效果，也应当有赏赐，或赐爵、或赐钱……”
黑夫听懂，所谓“功至为上”，就是注重效用，或谓“功能至上论”。
这确很符合秦国人性格，打个比方，铁剑虽然经过千锤百炼，可以比青铜锋利耐用，但既然无法大规模制造，大规模装备军队，便不为秦军所青睐。
铁甲也是同理，虽然燕国、楚国已经开始有身披铁甲精锐部队，但秦军依然清色皮甲，毕竟这东西光靠罚款，每年都能罚得上万副。
再者，想要铁兵、铁甲，大败敌军后，从俘虏尸体身上拿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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