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夫,日后前途不凡啊。”
杜弦捋着胡须,开始庆幸自己征召此人,对杜弦而言,黑夫越是干练
陈百将听出右尉语气中不满,有些不知所措,却听杜弦教训他道:“你啊,还是目光太短浅,且问你,对吾等为吏之人来说,最想得到是什?”
“莫不是军爵权位?还有源源不断钱粮?”
陈百将小心地答,在秦国,爵位和财富是挂钩,爵位越高,田宅越大、仆役越多,产出也越丰厚。
杜弦点点头:“不错,听闻,廷尉当年入秦时曾说过句话,叫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大丈夫生于世上,岂能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但为吏所追求,只是这两样?”
陈百将拱手道:“下吏愚钝,想不出其他来,还请右尉解惑。”
秦国素来有异地调任传统,县里三名长吏,也就是县令、县丞、县右尉三人,都不得由本县人担任。
安陆县右尉杜弦便是关中秦人,他本人虽来安陆赴任,可家眷却留在籍贯地。所以杜弦并没有购买宅院作为自己居所,只住在县城官寺之后,专门提供给官吏院落里。
院子不大,二进而已,陈设也不奢华,院子里仅有几名奴仆、侍妾伺候起居。原本有片楚国士大夫种下清雅竹林,也被杜弦让人砍,将院子角腾出来,当做练武空地——典型秦国武吏思维。
这日傍晚,杜弦前脚才让竖人送前来拜访湖阳亭亭长黑夫离开,后脚就听名从集市买粮归来仆役说起,外面正在传黑夫“慷慨好义”事迹。
“竟有此事?方才并未听他说起啊……”
杜弦点着陈百将道:“还有名望!”
所谓功名,便是功业和名望,在世人看来,若是事业有成却籍籍无名无名,不足以标榜成功富贵。
正因如此,再过二十年,吼出“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那人,思念不只是故乡风物,西楚之音,还有乡亲们赞誉。
所以在杜弦看来,黑夫以四千钱就在县中得到名声,被县人夸赞,实在是笔很划得来买卖。名望可遇不可求,可不是虚无缥缈东西,它甚至能转化为实际利益。
虽然秦国提拔官吏,看得是政绩,但名声也是能力部分。那篇《为吏之道》里总结为吏者“五善”,其中条就是“喜为善行”。个秦吏若能多做善举,在当地风评极佳,很容易得到上司注意,还有可能被推举提拔。
杜弦跪坐在案几后,身穿常服,诧异地说道。方才黑夫是来拜访感谢杜弦”知遇之恩“,亭长是县尉直属下级,更别说黑夫是杜弦手征召,算是加入右尉系。
杜弦见黑夫刚刚上任就立下功劳,还升爵为上造,也十分高兴,于是就留黑夫用飨,但席上当着他和陈百将面,黑夫却丝毫没有提及散财之事。
陪坐陈百将有些吃味地说道:“这黑夫也是,真不把钱当钱,四千余钱可不少,做什不好,却用来替别人偿还赀甲。那人只是个匿名投书案犯,与他非亲非故,何必呢……”
对于黑夫飞速升爵,还时常被右尉夸赞,陈百将是有丝妒忌,此子运气,也太好些,所以言语间有些阴阳怪气。
杜弦却对陈百将说道:“你觉得他这四千钱花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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