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走到他面前,将盏递过去:“再过些时日,寡人就要称朕,西安侯难道连天子面子,也不给!?”
任弘看着刘贺,他本性不算坏,甚至有些少见人情味,但就是太天真。
这小年轻十多年来生活在温室里,要啥有啥,也从来没和人耍过心机,不懂社会人心险恶啊。
他莫非真以为,名为天子,就真有天子权势?若这世上事,都是名与实符,那刘弗陵也不会含恨而终。
权力存于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霍
安乐不由后退几步,看眼任弘腰上,没带剑,这才再度硬气起来:“否则如何,君侯还要当场将杀不成?”
“大汉有律令,若己伏官诛而私相伤杀者,虽身逃亡,皆徙家属于边!当年郭解少时以躯借友报仇,尽管逃过时,但是法网恢恢,最终还是被孝武皇帝下令族诛。”
安乐接下来话是说给刘贺听:“更何况,西安侯读书读得不透啊,儒经里说,父无辜被杀,子复仇可也,然父有罪被诛,子仇,推刃之道也,当年举咎任安合法合理,孝武皇帝做最后裁决,下狱审讯诛杀他。西安侯该怨,就怨大汉律令无情,恨这个尽忠职守小吏作甚?”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从安乐那张有些得意脸上说出来咋就这欠揍呢。
更何况大汉复仇成风,谁跟你讲理智?任弘只知道,想要在江湖上混,孝孙就必须演到底。
日请西安侯来,就是想要为汝等解开,国相,快向西安侯敬酒赔罪!”
安乐心里是不愿意,都怪那中尉王吉,虽然被留在昌邑国处理后续国事,得晚点才能赶到长安,送刘贺出城时却不忘唠叨。叮嘱刘贺要对四位使者敬重些,其中“西安侯国之骁将,大王切不可轻慢”。
于是昌邑王便拍脑袋,来到定陶后,见任弘看向安乐眼神总冷冷,手还摸着剑,竟自作主张,想要为安乐和任弘解仇。
安乐却不以为然,他现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反杀此子,毕竟看起来,任弘在朝中毫无依仗,还得罪过霍家,被霍夫人记恨。
两千户列侯?军功赫赫?当年魏其侯窦婴食户难道比他少,平定七国之乱功劳比他小?旦窦太后去世没靠山,还不是被田蚡轻而易举弄死!
但虽然民间鼓励,律令却禁止,除非舍得身功业,否则确实没法学匹夫们,直接仗剑杀之。
“止!”
这时候,刘贺眼看二人非但不能解仇,甚至当场吵起来,连忙制止他们,他今日就想做个和事佬,便亲自勺两盏热水,盏递给安乐,盏给任弘:“二卿皆是国家重臣,今后是要同朝共事,何必如此呢。”
“大王此言有理,愿和解。”
安乐立刻接杯盏放到嘴边,任弘却仍不动。
但既然昌邑王执意,安乐少不装下,起身慢悠悠地举装水樽,端到任弘面前。
任弘却不接。
“误会?”
任弘摇头:“不是误会,是仇雠,居大父之仇,当与居兄弟之仇同,虽然可以入仕,然弗与仇人共国,更何况同席?弘今日街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否则……”
西安侯虽然武艺不行,但别人不知道啊,真当他是能仗剑横行西域,上下天山勇士,此刻眯着眼睛盯着安乐,还真有点虎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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