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边咳嗽边笑起来,四年屈身虏营,四年忍辱负重,四年虚与委蛇,终于到重获自由这刻?
但吴宗年依然不敢出去,谁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而等到天渐渐快黑,踩踏落叶噼啪声再度响起,几对绿莹莹眼睛出现在林子深处,缓缓朝他靠近。
是狼!
吴宗年握紧手杖,摸出腰间匕首,可他知道,以自己久病孱弱身体,恐怕连头狼都打不走。只能艰难起身,拄着杖往林子外逃,但身后绿眼睛仍紧追不舍,且越来越近。
林子边缘快到,吴宗年忍不住回头之际,却被根树枝绊倒在地,脚痛得好死要断掉,他已能听到身后野兽低吼,不由苦笑:
此刻胡妻肯定发现他不见踪影,向伊吾王禀报罢?吴宗年有些后悔:“应该再寻找更好时机,不该时冲动。”
但汉军,他被俘后千三百多个日夜,天天期盼汉军就要来!他们果然没有止步于蒲类海,而是出塞四千里,直捣匈奴右部腹地!
千载难逢,千载难逢!
吴宗年得知消息时激动得发抖,不顾切,甚至抛下两个孩子。只乘着驻牧地混乱,拎起那根不起眼手杖,钻出毡帐,沿着平日与匈奴人喝酒谈笑时,默默计算过路径跑进林子。
他想回家!
个胡妇前来。
那胡妇年纪很轻,以匈奴人眼光看,容貌不错,手牵着个刚会自己走路,在草地上踉踉跄跄三岁孩子,另手则抱着个襁褓中婴儿,哭泣着禀报。
“伊吾王,吴先生不见!”
……
“太冒险。”
“逃得过匈奴人软禁,最后在汉军抵达前,却丧身于狼腹,那就滑天下之大稽……”
是忽如其来马蹄声
吴宗年不知是否有人看到自己,只匆匆用秋日落叶将整个人都盖住,身子贴在冰凉石头上,忍着久病咳嗽,生怕伊吾王发现自己逃跑后,会派人来搜寻。
和想象中样,脚步踩踏落叶噼啪声响起,吴宗年绝望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心跳飞速,喉咙再痒也不敢咳下。
他似乎能看到,匈奴猎手背着角弓,带着猎犬,蹲下来查看那些难以掩盖脚印,被踩断树枝,胡犬尖俏鼻子会嗅到他流身汗臭,最终将他从石头后揪出来!
可最终从旁边走过,竟是头小鹿,反倒是它被吴宗年吓跳,蹦蹦地逃离。
吴宗年松口气,直到森林外人群和牲畜喧闹远去,彻底安静,也没有个人来找他。
吴宗年身穿厚实毡衣毡帽,躲在驻牧地旁林子里,死死藏在个大石头背后,手中握着根手杖,嘴唇微微发颤。
他脸色不太好,似是久病后虚弱,吴宗年是为不跟右贤王去乌孙,故意在夜里往天山流下溪流里跳,由此受凉染病,右贤王怕他死在路上,这才得以留在此处养病。
但病不是他能控制,近来越发重,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入睡,晕乎乎醒来,胡妻又要拉扯两个孩子,又要照料他这病人,颇为不易。
吴宗年看在眼里,心中有愧,却又得时刻提防,因为他知道,这胡妻每个月都会向右贤王阏氏禀报自己举止。
博望侯能带着胡妻归汉,可吴宗年自问无其勇略,他不敢有丝毫轻信和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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