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翁归颔首,这确实难以避免,哪怕他和田延年亲自去坐镇,也没法管到每个环节。
殊不知,弊病当然有,但田延年这次却是故意为
所以他即便每天过手几千万钱,却文钱粒米都没放进自己口袋。
看似切如常,但近日,尹翁归也发现个问题,今日便来禀报田延年:
“大司农,祁连、虎牙、度辽三将军分别由朔方、五原、云中出发,军马粮秣当地农都尉和郡仓承担部分,再从三辅往北转输部分。”
“抵达朔方、云中粮食大体无差。但发往五原,供给虎牙将军田顺钱粮却有些异样,因为民夫车马不足,大量粮食滞留于上郡,未能送去五原。”
田延年翻越前线发回薄册,确实如此,而田顺也上书抱怨。
平西羌时,每天军费开销大概就千万,打三个多月,10万万钱砸出去,加上战后赏赐士卒,安葬抚恤费用,共耗费14万万钱。
五将军征匈奴就更不得,作战十六万骑,牲畜二十余万头,花销是惊人,马匹和甲兵有平日积累,但还得准备冬衣,征发数十万民夫,在千里距离上转运粮食。
从七月到现在,短短个月功夫,花销已超过平羌,达到15万万钱!若是战争持续到开春,都内库中近百万钱将全部打空!
看着越来越少国库,尹翁归十分犯愁,若到时候大司农和水衡都尉钱尽,就只能以少府禁钱续之。
还得警惕那些乘着战争上下其手,从中取利官吏,开战以来,各郡已经出现许多贪污粮官小吏,这些人永远杀不完。
他叹口气:“转运粮秣数量太大,车马和民夫有限啊,依看,上郡那边恐怕是优先运朔方、云中粮食。子兄你也知道,这些地方小吏,最会看人下菜,祁连将军乃是主力,度辽将军乃是大将军之婿,他们不敢怠慢,就田顺只是故丞相之子,好欺负啊,故后之。”
田延年摇头不已,对帝国基层弊病痛心疾首。
大汉太大,任何事都得靠人去落实,每个环节主事者贤愚,都会影响到效率。
中央和地方通洽需要时间,前线军资吃紧,大量粮食却在路上滞留,在某个仓里堆积成山甚至腐烂事,哪次没有?两支兵派人去中转站押粮,抢夺辎重甚至拔刀相向事,哪次没有?
而前线将军校尉,辎重运输谁先谁后,也是有讲究,得分人,比如那西安侯任弘,在敦煌酒泉边塞停驻时,肯定第个拿到辎重粮食。
幸亏有件事让尹翁归多少有点安慰,那便是他偷偷查验都内近几年来账目后,至少在账面上,确实没找到漏洞。
但账面是不能尽信,尹翁归又留心大司农发往前线军粮器械,起码出长安时都足量,贪也是下面硕鼠,源头依然清澈。
而去大司农田延年府邸拜访时,他发现田延年日子远不如外表那般光鲜,袖口内衬甚至缝着补丁,田家孩子也是锦绣在外,陋衣在内。
“那些市坊间商贾传闻大司农贪婪,多半是诽谤,他依然如做河东太守时般清廉啊。”
尹翁归彻底安心,却不知田延年最清楚什时候该贪,什时候不贪。平陵工程可以动手脚,但五将军征匈奴,是霍光倾注心血大事,盯得很紧,分发给各军衣食粮秣必须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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