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最是护短,指着他们责问来接自己大司农田延年。
田延年跪下道:“有皇太后诏,昌邑群臣不知礼,毋使至承明殿。”
刘贺大怒,连续发令,但田延年只低头不为所动,落魄凤凰不如鸡,刘贺号令已没有丝毫作用。
“田延年,你想要谋反?”
田延年无对,只抬起头
在宗法上,刘贺是孝昭继子,上官太后儿子,大汉以孝治天下,谥号必加个孝字,太后住在东边长乐宫,让皇帝月朝即可,可今日却特地来到未央。
“该来还是来。”
能见到朝思暮想上官太后,刘贺却点高兴不起来,他不再做无畏挣扎,只默默穿戴皇帝冠冕——他有种感觉,这或许是最后次穿它们。
身上是玄衣纁裳,上衣颜色象征未明之衣,下裳表示黄昏之地。集天地之统,有提醒君王勤政用意。衣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各有寓意。
而衮冕十二旒,每旒十二颗玉,以五彩玉为之,用玉二百八十八颗。
从昨天半夜宿醉醒来后,刘贺就察觉到不对劲。
首先是石显出宫后整天都没回来,刘贺好歹还记得自己和石显做“大事”,惊出身冷汗,想要找王吉商议,结果这时候才发现,温室殿里人,几乎被换个遍:他仅剩那二十余名昌邑奴仆不见踪影,反倒是群昭帝侍中近臣,对他礼貌而警觉,时刻盯着刘贺。
“朕要出殿!”
平日里呼百应命令,今日却不顶用,那些近臣奴仆只跪在温室殿门口稽首,但任凭刘贺怎踢他们,都堵死道路不让天子离开,气得刘贺要拔剑斩之。
守着温室殿中郎将羽林监任胜过来,恭恭敬敬地告知刘贺,说长安有盗,为天子安全,不妨等天亮再出来。
刘贺手背摸着身上光滑纁裳,指尖轻触眼前旒旒价值百金美玉小珠,忽然很想哭。
而在最后,他还将传国玉玺连同绶带起,挂到腰带上,他昨天酒醉时也抱夜,始终不让尚符玺郎取去和其余五玺放起,而他至少现在还是大汉天子,无人胆敢轻触,更别说抢夺。
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刘贺想要捧到最后刻。
坐在步辇上前往承明殿时,未央宫里显然是戒严,五步岗十步哨,刘贺甚至远远看到,王吉和那二十余名仅剩昌邑故人起,被群张安世手下郎卫羽林骑拦在殿外,王吉看到刘贺,似乎想要突破阻碍过来,却无济于事。
“这是何意?立刻放他们,随朕去承明殿!”
刘贺心中更凉,心中猜到,要是石显出事,要是果如其所言,大将军就要对自己下手。
他就这样在温室殿里呆坐到天色大亮,宫婢从官还是如往日般端来皇帝朝食,品类似过去样丰富,可刘贺却点吃不下。
而宫婢从官们也死死盯着刘贺,他如厕也要站进去闻臭味,怎赶都不走,因为大将军昨夜让人在未央宫戒严时就给任胜下密令:“谨宿卫,勿令有物故自裁,令负天下,有杀主名!”
大将军要,是场干净利落,体体面面不流血政变。
刘贺就这样坐如针毡上午,才传来皇太后在承明殿,召皇帝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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