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任弘带着郑吉、奚充国、孙千万和傅敞等人出大帐,来到摆放汉家千余将士遗骸驼城外,朝他们三作揖,复举剑对还活着人高呼道:
“任弘将用匈奴灭亡,为傅公及战死燕然汉家儿郎殉葬!”
轻侠士卒们情绪从哀伤变成愤怒,再从愤怒变成无畏,还能走人都举着手里刀和矛,希望能追随任弘,再战场。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匈奴!
任弘不打算带他们,六年在西域苦戍,三天三夜殊死鏖战,三辅轻侠们早就赎完罪,现在不是他们欠大汉,而是大汉欠他们,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们该回家!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傅介子是真正枭骑,是纵横绝域英雄。
而他任弘,是苟且偷生驽马?还是要如傅介子希望,做匹“万里马”呢!
任弘掉转头,进营帐,径直走到傅介子棺椁前,下跪三稽首,磕得极重,砰砰有声。
往常,任弘可要在心里抗议番。
可今日,只要傅介子能重新睁开眼,别说儿子,让任弘做孙子都行啊!
众人又开始垂泪哭泣,最能忍奚充国也开始捶胸,他们都是跟傅介子十多年老兵,手开创西域北庭局面,打赢这场人数悬殊鏖战,战斗胜利,以当十,斩胡虏近万,足以夸功,傅介子却不在。
这真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唯独任弘依然什话都没说,只将信递给已经哭成泪人傅敞,他则走出大帐,抬起头看着天空那支展翅翱翔雄鹰,它飞得真高。
但他会将傅介子死讯和西路军这股士气,带回自己麾下六万人中。
将不可因怒兴兵。
但你可曾听说,怒火可以燎原?
傅敞等人擦干眼泪跟上,他们随着任弘翻身上马,任将军举着傅介子剑指向北方,只说个字。
“追!”
复又起身,不管额头破皮,伸手取下傅介子捧在胸前佩剑!握于手中,扫视营内众人道:
“将以义阳侯之剑,斩单于首级!”
十二年来,不管在朝在野,傅介子与任弘总是并肩作战,相互扶持。
这次,任弘还是要傅介子陪着他,起去打完这最后仗!
傅公啊,再将你无畏与勇锐,借给次吧。
傅介子薨逝消息已传遍三军,众人都呆愣着不敢相信,良久后,外面响起士卒歌声。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谓乌:且为客豪!”
驼城中,隘口里,身上带伤士卒们或立或卧,齐声而唱,为傅介子唱半首《战城南》。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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