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气候,这样声音,他可是听整整十九年呢。
丁零王听说汉使来北海为天子祭祀,也恭顺地来拜见,他还认识苏武,说当初跟着父亲来拜见匈奴单于之弟于靬王时,看到苏武居住在湖边,拄着汉节牧羊,起居都拿着,以致节上毛全部脱落。
说话间丁零王目光看向苏武手里新节杖,如今那牦牛尾十分丰厚,好似大汉极盛都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初正是丁零人盗走苏武牛羊,让他又再度穷困,生怕这位老汉使还记着仇。
虽然奴役丁零匈奴已经分裂,但漠北如今三国鼎立,每方都希望能得到大汉和都护府支持,对他们跑到己方圣湖祭祀行为,也是敢怒不敢言——朝廷让逼死单于赵汉儿为都护,便是为让他威名威慑草原各部。
苏武赶几千里路很倦,也不愿与丁零人多叨扰,只筹备祭祀仪式。他自己则裹着衣裘,在北海边凝视那晶莹剔透蓝冰,听着耳畔剧烈冰裂,仿佛在重温那段岁月。
天安三年三月初,中原长安早已是春光明媚,北海却仍处于冰封之中。大汉使团来到安侯河入海口处,已换上厚厚棉襦毡帽,来自西域棉花塞在结实麻襦里,再在外面裹层皮裘,方能忍受这极寒。
感受着寒意,苏武忍不住隔着狐皮手套,摸摸昔日满是冻疮位置:“北海还是没变啊。”
漠北几乎所有河流都汇入北海,水源充沛,山区森林茂密,盛产黑狐、银狐、貂獭、灰鼠等珍贵毛皮,苏武当年来到这后,为生存,也练手好射术,若只靠放养那群公羊,早饿死。
他还会织网捕鱼,只是北海虽是个湖,却有海特征,岸边不仅游着海豹,还经常掀起超过两人高巨浪,拍打湖畔悬崖峭壁,加上摸不清规律暗流、潮汐,轻易不敢驾船入海。
旦进入深冬,整个湖面都被封冻起来,湖冰极厚,人畜可以走其上,往来穿梭而无阻,只要小心别跑到碎冰区就行,气体也被冻在湖中,纯净冰体色泽似蓝宝石,如梦如幻。每到这时,生活在北海以北森林里“使鹿人”会赶着驯鹿所拉毡车,来到南边和游牧丁零人贸易。
人在这种世界边缘地方,总是会想到许多事情,比如生死。
死亡离八十岁苏武很近,已经悄悄跟他许久,苏武忽然想到路过姑衍山时,那些浮屠信徒憧憬。
这五六年来,匈奴饱受战乱之苦,人死十三,畜死十六,时刻挣扎在生死线上,黑灾白灾无常,还被
“坚昆东北也有使鹿人。”苏通国在坚昆长大,和李陵儿子,如今坚昆王李坚昆还是朋友,当初坚昆于呼揭截击郅支,也有他书信功劳。
只可惜郅支靠着哀兵赢金微山之役,跑到康居,如今成康居王女婿,替康居征服奄蔡,听说近来常有侵犯乌孙之欲,那或许是大汉四至之外唯边患。
不同于晓有兴致赵汉儿,苏通国对北海风光没什兴趣,却被湖中传来巨响吓大跳!遥见浪花涌动,冰雪迸裂,还以为有巨兽破冰而来。
苏武指着湖中异动笑道:“是融冰。”
进入夏历三月后,冰雪开始渐渐消融,冰破时发出巨大爆裂声,在冰面上迸开道道深不可测裂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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