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区区个主事,能有什办法呢?徐宾转头看看殿外角天空,只能寄希望于他好朋友能尽快传回点好消息,让这些快溺死在算筹中书吏喘口气。
这时李泌声音再度响起,严厉而急躁:“继续给查!查完油,就去查柴薪!查完柴薪,再去查石炭!还有麻荄、草料、纸、竹木器、丝绢!所有能点着东西,都给彻查遍!”
对于这个不切实际要求,徐宾没有抗议,而是恭敬地应声,然后把书卷交给檀棋,躬身退下。开玩笑,现在李司丞正在气头上,当面顶撞纯属作死,过阵他会自己想通。
此时毕竟是月份天气,这大殿里虽然四角都点起炉火,可感觉还是有些冻手。徐宾双手笼在袖子里,穿过排排埋头苦干书吏,耳边充斥着哗哗纸卷声和算筹碰撞声。看着这些疲惫小吏,徐宾不由自主地挺直胸膛,露出几许感慨。
徐宾记忆力,在整个长安城都很有名。他能把将近终局围棋盘打翻,然后枚枚复上去。可惜他仕途直没什起色,始终是个不入流小吏。这次靖安司征辟,让徐宾看到丝翻身曙光。眼下他头衔是行靖安司主事,若能立下大功,把行字去,那可是正经官身!从八品下呢!
录核对,看是否有出入。
“启禀司丞,没有。”徐宾手捧墨迹未干书卷,向站在沙盘前李泌小心翼翼地汇报。
“没有什?”李泌语气不太好。
“月之内,切大于五石荤素杂油交易,除宫中用度,都已追溯到实物存货,没有疑点——这里是清单。”
“城外货栈呢?”
所以越是麻烦局面,越容易建功!
他心中涌现出阵激动,随手抓起把算筹,李泌那句近乎蛮横命令忽然跃入脑中:“所有能点着东西,都给彻查遍!”徐宾琢磨至此,忽然眼前亮,似乎捕捉到什灵感。
徐宾停下脚步,想召集几个书吏,重新过遍卷宗。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现在每个人都忙得要死,让他们为个心血来潮猜想投入精力,风险有点大。
说不得,只好亲力亲为。徐宾叹口气,扯住旁边个传书吏,报出连串编号,让他去调卷宗,然后回到自己台前
“油料报关在城门监从来都是单列类,重点查验,哎哎……也没有异常。”徐宾紧张就容易哎哎地结巴。
李泌脸色沉,把拂尘重重甩在沙盘边缘:“没有异常!没有异常!哼,等火势起来,看你们怎说!”徐宾俯身垂首,不敢搭话,也不需要搭话。他知道上司与其说是在斥责,毋宁说是在发泄。
其实不光是李司丞,靖安司大殿内每个人都有点神经兮兮。墨砚被手不小心碰翻,脚步在地板上滑,若有若无几声叹息,茶盖与书沿磕碰,纸卷失手滑落在地,种种小状况开始频繁出现。
徐宾知道,这是压力太大征兆。从巳时开始,坏消息接连不断,每次都让他们工作量翻倍,要求完成时间次比次短。这些书吏原来在诸部做计吏时,工作都是以天或旬来计,哪像靖安司,简直就是在以时辰来计。
如今,整个靖安司像是蹲踞火炉之上,烦躁不安,不知何时就会出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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