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父皇垂问阙勒霍多,两人都没法隐瞒。李相趁机发难,指责李泌所托非人,任用个背叛死囚犯以致靖安惨败。李亨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与之辩解。李相说靖安司无能被袭,他就指责御史台抢班夺权;李相说张小敬勾结蚍蜉,他就拿出张小敬在西市英勇行为,反驳污蔑。
两人被个小小婢女拖到个全无准备战争,争吵起来也只是空对空。最后天子听得不耐烦,说“大敌未退,何故呶呶!”。他对张小敬如何毫无兴趣,可阙勒霍多可是要毁灭整个长安。李亨和李林甫只得起叩头谢罪,表示捐弃前嫌,力保长安平安。
檀棋虽不明内情,可听到“为个死囚犯”这句,便知道靖安司暂时应该不会死咬张小敬。她已经懒得去跟李亨解释误会,把身子往后头墙壁靠,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恶狠狠地抓住自己胳膊,往外拖去。
接下来事情,只能靠登徒子自己……
士兵们拥入晁分院子里,最先反应过来是伊斯。他二话不说,直接跃上工棚,把草篷扯,纷纷扬扬茅草便落下来,遮住旅贲军视线。
事对天子来说,都是小事。要惊动天子,必须是枚锋利毒针,刺即痛那种。
这枚毒针,就是阙勒霍多,毁灭长安阙勒霍多。
眼下太子欲忍,李相欲争,两边都有意无意把阙勒霍多威胁给忽略。檀棋能做,就是彻底掀翻整个案几,把事情闹大。只要天子垂问,所有事情都会摆到台面。
檀棋不知道这样搅乱局势,能否救得张小敬,但总不会比现在局面更糟糕。不过她也知道,这闹,自己会同时得罪太子与李相,接下来命运恐怕会十分凄惨。
可她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些事,只是全神贯注盯着悬水珠帘另外侧。只见太真黄冠慢慢靠近通天冠,忽然歪下,似乎是把头偏过去讲话。过不多时,檀棋看到两名小宦官匆匆跑进帘子,又跑出来去席间。太子和李相起离席,趋进御案。远游冠和乌纱幞头同时低下,似在行礼,可却久久未抬起,只有通天冠不时晃动,大概是在训话。
“张都尉,快走!”
张小敬知道局势已经不容任何拖延,眉头皱,转身朝反方向跑去。可他很快看到,对面屋檐上,十几名弓手已经站定身子,正在捋弦。这时候再想越墙而走,立刻就会成为羽箭活靶子。
他急忙抬头喊伊斯下来,伊斯正忙着站在棚顶掀草篷,没听见。忽然黑夜中“唰唰”几声箭矢破空,伊斯身子僵,头栽倒在地。
“伊斯?!
宫中钟磬鼓乐依然演奏着,喧闹依旧。檀棋听不清御案前谈话内容,只能靠在云壁,就像个押下全部身家赌徒,等着开盅刻。
终于,远游冠和乌纱幞头同时抬起,其中顶晃动幅度略大,心神似受冲击。檀棋不知吉凶如何,咽咽口水,也不等太真走出来,悄然退回到太子席位后面。
李亨脸铁青地走回来,看到檀棋,眼神下恍然:“是你跟太真那女人说?”
“是。”檀棋挺直着身躯。
“你……”李亨指着她,指头微微颤抖,气得不知说什好,“你这个吃里爬外贱婢!为个死囚犯,什都给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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