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事情,张小敬委实记不清楚。他恍惚记得自己挣扎着起身,攀上跨架,全凭直觉抓住最粗那根绳子,然后用根凌空飞舞绢带吊住双手,身子摆,下子滑离灯楼顶端。
他身子飞快滑过长安夜空,离开灯楼,朝着兴庆宫飞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兴庆宫南城墙时,灯楼骤然炸裂开来,强烈冲击波让整条绳子剧烈摆动。紧接着,灯楼上半截翻倒,砸向兴庆宫,这个动作彻底改变绳子走向。张小敬本来双脚已几乎踏上城墙,结果又被忽地扯起到半空,伴随着大量碎片滚进第三层……
……张小敬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檀棋面孔。
檀棋乌黑长发东缕西条地散披在额前,脸颊上沾满脏灰,那条水色短裙残破不堪,有大大小小灼洞,裸露出星星点点白皙肌肤。
,眼前五光十色,绚丽无比。
开始张小敬以为这是人死前产生幻觉,可耳边却总有个强烈声音在呐喊。他理智虽然已经放弃逃生,可内心那股桀骜坚忍冲动,却从未真正服输,直在努力寻找着求生可能。
他努力睁开独眼去分辨,终于发现那是大串五彩薄纱。想必这也是出自毛顺设计,灯屋灯火透过它们,可以呈现出更有层次感光芒。此时灯楼熊熊燃烧着,火焰燎天,这些薄纱悬浮在半空,随着上升气流舞动不休。
它们是怎固定在灯楼上呢?
张小敬抬起头,忽然发现在他头顶,十几条麻绳皆固定于狻猊跨架之上,下端星散,分别牵向不同方向。各色薄纱,即悬挂在麻绳之上,密密麻麻地悬吊在灯楼四周,宛若春钿——这个叫作牵春绳,不过张小敬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可她此时没有半点羞怯,身躯向前,抱住张小敬脑袋,大声呼唤着他名字。张小敬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来。檀棋看看左右,从瓦砾中翻出个执壶,把里面几滴残酒滴进他咽喉。张小敬拼命张开嘴,用舌头承接,之前在灯楼里,他整个人几乎快被烤干,这时有水滴入口,如饮甘露。
张小敬慢慢地恢复清醒,问她怎跑这里来。
檀棋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跟张小敬重逢。之前她惹恼太子,被护卫从上元春宴拖离,暂时关在第三层邀风堂处库房。
这层没有墙壁,所以库房设计是半沉到二层。当灯楼爆炸时,灼热烈风席卷整个邀风堂,整个这层都被蹂躏得极惨,唯独这个库房勉强逃过劫。檀棋听到库房外那片混乱,意识到这是阙勒霍多爆发,内心绝望到极点。
待得外面声音小
他关心,是绳子本身。经过短暂观察,他发现其中有根格外粗大麻绳,绳子头拴在狻猊脖颈处,而麻绳另外端,则被斜扯到兴庆宫南城墙边缘,与堞口固定在起。远远看去,在城墙与楼顶之间,斜斜牵起根粗线。
个求生念头,就这样莫名浮现上来。
鱼肠是个很精细人,肯定早早预留好撤退路线,以便在启动最后机关后,可以迅速离开。这条路线不会是往楼下走,时间必然来不及,他撤退通道,只能在上面,那手段就只剩个:
牵春绳。
沿着这根牵春绳滑离灯楼,这是最快撤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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