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笔不如枪。五脉传承千年,也许就到今日。”刘鸣拿下眼镜用衣角擦擦,老气横秋地感叹道。
“别瞎说,多不吉利!”黄克武捶他拳,拳势却有些发虚。刘鸣嘿嘿笑,也不多说。
这条胡同两侧是太原会馆和成都会馆,平日里车水马龙,聚着各地商人学子,可如今八扇轩敞门前干干净净,几乎没人,似乎都嗅出什风声。两人穿大半条胡同,来到胡同西边处大宅子门前。这大宅院气魄不小,道垂花门,两墩抱鼓石。两扇漆黑铜环大门紧紧闭着,两个奉天兵守在两侧,看那姿态好似墓道前摆阴森石像。股难以言喻煞气浮在宅子上空,连皇煞风都吹不散。
警察都被派到胡同口,守门则是奉天兵,看来吴郁文今天是铁心要以势压人。
守门士兵早接指示,今天吴队长寿宴,来宾客许进不许出。他们看见刘、黄二人到,也不阻拦,推门让他们进去。两人绕过照壁进院子,黄克武愣。
白?嗯?”他说话总喜欢押尾带个反问音,像个教训学生老夫子似。
黄克武瞪眼大叫:“什忍痛割爱,这不就是拿假货讹钱嘛!”刘鸣嘿嘿冷笑:“谁说是假货?人家吴阎王请咱们五脉,要当场鉴定估价,以示公平。”黄克武停下脚步,神情骇然,这才明白刘鸣说“大难临头”是什意思。
五脉是京城古董界泰山北斗,许、刘、黄、沈、药五家聚为朵“明眼梅花”,掌是整个古董行当眼,定是鉴宝界星。吴阎王请五脉来鉴定,显然是打算借重“明眼梅花”这块金字招牌,把价格抬上去。
对五脉来说,这是个极为棘手两难局面。吴阎王摆明要用赝品讹人,五脉若实话实说,吴阎王翻脸即成灭顶之灾;可若是昧着良心把假说成真,贱抬成贵,五脉金字招牌可就彻底砸,以后谁还敢找?
左右都是死路条,这根本就是个绝户局面!
这种刮风天,院子里居然还摆七八张枣木圆桌。桌上潦草地摆着
“那……家里派谁来掌眼?”黄克武皱眉道。
刘鸣嘲讽地扬手臂:“沈族长、药伯父、你二伯、三叔,来十几个人,家里高手都到齐,这会儿正在二进宅子里商量到底该派谁去。你推,推你,半天没个章程,几家子人,没个有担当!”
刘鸣说这话时候,脸上厌恶毫不掩饰。黄克武脑子里浮现出情景是群关在铁笼子猴子,做猴脑大师傅拎着菜刀过来,猴子们互相推挤,拼命把同伴往外推。
他无奈问道:“哎,大刘,你主意多,有啥办法没有?”刘鸣在他们这辈里,算是深有谋略,平时鬼主意不少,黄克武最信得过。不料刘鸣摇摇头:“这个局面,谁来也救不。”
黄克武愤愤道:“张作霖都要完蛋,就不信他吴阎王还敢这嚣张?大不跟他拼!”刘鸣给他泼头凉水:“就算张大帅明天就走,吴阎王想收拾咱们,晚上就够。人家手下几百个带枪警察,五脉就是群书生,拿什跟人家拼?嗯?”黄克武被问住,瞪着眼睛噎半天,拳砸在胡同墙壁上,半截仁丹广告和砖皮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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