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漫山遍野全是人,把官道生生遮断。站在人群最前头,是当地闹腾最凶几个人,身后还有排排有身份乡绅。他们拦住舒邦儒队伍,向他递篇抗议申文,请他转交徽州府。
【注释】
里排:据《明史·食货志》记载,明代编辑赋役黄册,以百十户为里,推选家中丁粮多十户人家为里长;余下百户编为十甲,每甲十人,人为甲首。每年由里长人、甲首人,负责催征赋税。如此排序,十年为个周期,是为排年。故某年轮值里长,被称为里排。
耆民:耆,年老,指称六十岁以上之人,故耆民为年高有德之人。
说是申文,其实应该算是战斗檄文。上来就痛骂户部尚书殷正茂是“权*变制殃民,势压无容控诉”,骂完殷正茂,又骂歙县“歙逆恃户部而变户法,以歙人而行歙私”——听见没有,都已经用上“歙逆”这种词,几乎按敌国来对待。
徽州。
多年努力终于得到实现,他实在太高兴,觉得该犒赏下自己,就用这笔赞助费从有关部门给自己弄副冠带。
朝廷对于乡里年高德劭耆宿,有时候会授予冠带,叫作冠带荣身。偶尔也会授予见义勇为好青年,叫作冠带义士。这是种荣誉性装饰,和现如今胸口挂个大红花差不多。
帅嘉谟觉得自己为民请命八年,差点连命都丢,弄个冠带戴戴,不算过分。
歙县老百姓,也是这想。等帅嘉谟回到歙县时,全县百姓都拥出来,热烈迎接这位以己之力扳倒陋税大英雄。他们搞个盛大无比欢迎仪式,个个手执红花欢呼,旁边还有乐班吹奏。帅嘉谟进城以后,在百姓簇拥之下游街庆祝,所到之处,呼声群起,俨然英雄荣归。
往后话,更是难听:“欲赴阙上书,以声歙人变乱成法之罪,欲兴兵决战,以诛歙邑倡谋首衅之人。”听见没有,都要兴兵决战。
骂完以后,更发出威胁:“旦更派,县民情忿怒,鼓噪不服,若不及时处
这边厢歙县锣鼓喧天,那边厢五县民众可都要气炸。县城里传出每声欢呼,都化为记耳光,重重扇在他们脸上。抗争八年,被歙县佬把这个便宜占走不说,居然还卖乖!尤其是看到帅嘉谟这个*佞小人此时在街头耀武扬威,再想到以后繁重税负又要沉重几分,五县民众内心火山再也无法压制,彻底喷发。
你们歙县不是靠闹事闹出个减税吗?好,们也闹!
六月十日,圣旨转送到婺源县。其时吴琯已经去职,由徽州府通判徐廷竹临时代理政务。徐廷竹正好要去北京进贺表,还没来得及走,衙门就被数千愤怒婺源民众给堵住。他们手执木棍、火把,在衙门前守天夜,要求徐廷竹去向上面反应,停止这种不公正加税方案,不答应就不准走。
面对快要爆炸民众,徐廷竹不得不口头允诺,然后惶惶离去。随即徽州府又派出推官舒邦儒去接掌婺源县。
舒邦儒算是这个太平府方案发起人之,他接到任命后,知道这事极为棘手。可是任命在手,他只得匆匆上路。舒邦儒边赶路,边琢磨着该怎安抚婺源民众。没想到,他刚过休宁县,还没到婺源呢,就被当地愤怒群众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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