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看,好啊,不用国库动用分银子,就能缓解两县负担,又可解决黄册库经费,三全其美事,自然无有不准。
这个制度听起来没什破绽,可只要仔细想大明官场禀性,便会知道问题多多。
黄册库穷得都快当裤子,驳费是唯救命稻草。那从他们立场来看,黄册问题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再者说,虽然史鲁强调,这笔驳银罚款须由经手官吏出,可地方官吏定会想尽办法,摊派转嫁给基层百姓,这还算是清官所为。如果是贪,,g话,看又有名目找百姓征派银钱,肯定会层层加码,从中渔利。从他们立场来看,黄册问题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边是盼望罚得越多越好;另外边呢,罚得越多,他们可以借机征敛就越多。两者碰在起,表面看是震慑监督,其实深层次利益点是致。
许其变卖余盐,所得银钱挪用于纸张、绵索购买。但皇帝还特意叮嘱句:“以后续收余盐,照旧折给*员俸粮,难准再用。”就这次啊,下不为例。
瞧这小气劲。
要说朝廷里没高人看出黄册库财务症结所在,是不信,但偏偏就是没人愿意从根本上解决。没办法,祖宗成法,不好轻动,能糊弄就糊弄阵吧。再说,大明皇帝们普遍没有财务常识,他们只认准点,省钱就是好事,要钱就是无能,谁会愿意为个冷衙门去触霉头?
这种东支西绌财务状态,直持续到正德年间,终于到达极限。正德九年,黄册库又次面临驳查之年。他们提前做个估算,发现整个驳查支出,没有两万两打不住,不禁面色大变。
再不想点什新办法,只怕黄册库就要破产。
这两个本来敌对集团,到底是如何苟合到起,又是如何牟利呢?咱们还是拿王叙家举例好。
假设王叙家又败落,沦为亩地两头牛自耕农。这年大造黄册,造册费用须由本里负担。里长指王叙,说你家负责出钱吧。王叙说好,里长拨算,说你出两银子吧。
王叙听,手哆嗦:“本册子才多厚?怎这贵?”里长回答:“装订册子赵记纸铺是官家指定,价格就这样。你要换家铺子或者自己装,被
穷则思变,终于有个叫史鲁刑科给事中站出来,给中央献条妙计。
这条妙计其实只有两个字:“罚款。”
每次新黄册入库,不是要监生驳查吗?从前驳查出问题,会打回原籍勒令重造,现在咱们不妨多加条规矩:凡是驳查出问题黄册,当地主管部门就要被罚款,叫作“赃罚纸价”,又称“驳费”。这些罚款,都要交给南京户部转寄应天府,以后黄册库有什开销,就从这笔钱里支取。
这条计策太好,来解决黄册库收入问题,把两县负担分摊给全国;二来震慑各地作弊官吏,让他们有所顾虑,不敢再篡改黄册,简直是箭双雕。
按照史鲁说法,从此“不扰人,不科夫”,让两县卸下个巨大负担,同赞天子圣明。至于被罚款那些*员,也是活该。你要认真干活,又怎会被罚款呢?所以这笔钱来路堂堂正正,叫作“必取之于本分之中,求之于见成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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