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赵彦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刘协说话,他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只想找个像温县黑牢或者少府内档荒凉地方躲起来,怀抱着董妃灵位,孤独地蜷缩成团。
“陛下,不可让他这出去。”伏寿忍不住提醒道。赵彦已经听到全部秘密,如果他不承诺投身汉室,绝不能容他活着。
赵彦听到喊话,霍然转身,取出那柄匕首。冷寿光反应最快,迅速挡在刘协身前,眼中爆出精光。不料赵彦没有冲天子比画,而是手起刀落,将自己舌头斩下,时血花四溅。
这下横生惊变,让所有人都惊呆。赵彦满口鲜血,犹嫌不够,又是寒光闪,削下右手大拇指。无舌,口不能言语;无指,手不能握笔。他用这种激烈方式告诉刘协,自己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赵彦不顾鲜血淋漓,双血红色眼睛瞪向伏寿,仿佛在问她:“是否可以走?”伏寿面
从温县读书时起,刘协就直抱持着个信念:人生于天地之间,须有好生之德,不以万物为刍狗。所以他不肯射哺乳之鹿、不肯阻归巢之雁,对许都那些为他无辜牺牲人感到痛心和愤怒,甚至当曹丕受到伤害时,他第时间选择出手相救——在古代圣贤眼中,这种品格被称为仁德。
为此,司马懿骂他迂腐,伏寿讽刺他幼稚,甚至连老头子张宇都断言他太过善良,不是好事。但杨修也曾经说过:“们需要,不是个仁德或者冷酷皇帝,而是个坚定不移领导者,他意志必须硬逾金铁,贯彻到底。”
在刘协看来,“仁德”就该是自己要坚持意志。他在许都待时间虽不长,却经历太多事情,在不断冲突中,信念逐渐成长,逐渐成熟,就像件粗砺铜器被打磨得锃光瓦亮,变成樽精致祭器。
仁德之术,不是味慈绥。仁德可以杀人,可以夺政,可以钩心斗角尔虞诈,惟得是外圆内方,方为正道。刘协在大好形势之下放弃诛杀赵彦,而是先说破他心事,再点醒他执迷,温言予以抚慰,令彼事败而心无怨,未遂而人不悔——这正是刘协堂堂阳谋。
他相信,这才是自己道之所在。
伏寿和冷寿光体察到刘协细密心思,不由得暗暗佩服。尤其是伏寿,她望着刘协镇定自若微笑,时百感交集。自己在前不久,还很可笑地断言许都不适合他,要把他赶回河内,这才多少时日,他居然已成长到这地步。
刘协把赵彦扶起来搀至殿角,让他靠坐,还掏出块丝帕去擦他嘴角鲜血。赵彦面色煞白,刚才那大口血伤不只是他元气,还有他生机。那道固拗执念让赵彦坚持到今天,也让他在醒悟之后反噬得格外严重。
刘协抚住他肩膀:“车骑将军诛曹未成,反受其害,以至董妃被株连横死。你既有心,何妨与等共谋大业?待得汉室重光,董氏父女入驻忠烈祠,也不枉你如此苦心。”
这番话既体谅赵彦用心,又许以前景,可谓仁至义尽。若换做别人,早已心神激荡,纳头即拜。谁知赵彦却摇摇头,把刘协手拨开,挣扎着起身,从地上抱起董妃灵位,竟转身朝外面走去。
“赵议郎,你要去哪里?”刘协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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