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陇西与关中有大小数十股势力,其中以马腾、韩遂最为强大。为稳定左翼,曹操派遣司隶校尉钟繇,持节督关中诸军。钟繇苦心经营数年,只能将他们震慑,却始终无法彻底消化。如今袁军营中出现陇西葡萄,说明他与关中诸军也有联系。
这座大帐扎在黄河南岸座小山山阴之侧,十分僻静。稍知兵戎之人,眼便能看出这帐篷不凡,它外铺牛皮内衬棉布,以韧劲最好柳木支撑起帐笼架子;在大帐底下还垫着层木板,让帐篷与凹凸不平沙砾地面隔开,帐内之人可以赤足行走,不致被硌伤。即便是在以豪奢炫耀为风尚袁军阵营里,这帐篷都算得上是高级货色。
大帐外侧有足足个屯士兵守卫,他们将帐篷外围每处要点都控制住,与袁军大营隔绝开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戒备森严守卫有七成面向外侧,却还有四成面向内侧。
营帐里此时只有两个人,自然正是当今天子刘协和曹司空次子曹丕。他们各怀目,化名刘平与魏文潜入战场,直到现在,才敢稍微卸下伪装,以本来面目悄声交谈。若是他们在袁绍营中为座上宾消息泄露出去,只怕整个中原都会为之震动。
魏文这名字,乃是曹丕自己起。刘平问他典出何处,曹丕说在琅琊开阳附近山中生长着种蝎子,二钳八足,外壳朱紫,在当地被称作“魏蚊”。他母亲卞夫人就是开阳人,曾把家乡风土讲给曹丕听。曹丕颇为神往,直想弄几只来玩玩,却因为太危险不能遂愿。这次要起个化名,于是曹丕顺手拈来,去虫成文,便成魏文。
对于用毒虫做化名这种事,刘平只能暗暗佩服这孩子,曹氏子弟,果然与众不同。
大帐内食桌上摆着各色佳肴与美酒,甚至还摆两串水淋淋葡萄。刘平拎起其中串,小心地摘枚,然后用指甲去掐皮。曹丕在旁“扑哧”声笑起来:“这东西和皮吞下便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刘平尴尬地笑笑,口扔到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起来。
曹丕道:“陛下在宫中,竟连葡萄也不曾吃过?”刘平叹道:“朕登基以来,先后雒阳离乱、长安飘零,最惨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大臣饿死于稼穑之间、兵卒们掠人相食。若非你父亲,只怕早已沦为具饿殍,哪里还有机会去吃什鲜果啊。”曹丕眼神有些复杂,不再说什,默默地抓几瓣淮橘扔到嘴里。
刘平又拿起另外枚葡萄,拿指头捏着端详阵,感叹道:“记得葡萄这东西,应是西域所出吧?西域与中原交通断绝,凉州又是盗匪云集,这东西能辗转送到冀州,所费必然不赀啊。袁绍手下如此奢靡享受,恐怕非是成大事之人。”
曹丕很高兴把话题转到这边,他炫耀似解释道:“不用那费事。早在博望侯凿空西域时候,就带回不少葡萄种子,在陇西颇有种植。先前钟繇还曾给家送来,就是这种圆润,叫草龙珠。”
刘平听到这句闲谈,目光却是凛:“哦,就是说,袁家这些葡萄,也是来自于陇西地方。”曹丕先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突然身子颤。他虽年纪不大,终究是将门之子,平日耳濡目染,仔细琢磨,就意识到刘平这句话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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