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在位时,经常喜欢赐功臣马牌。“马”指是配紫锦辔头宫马,准许在城内驰走;“牌”指过城铁牌,正面阳文“过城”二字。有此二物,除皇城禁苑之外,京城无不可去处。朱瞻基如此赏赐,也算是追绍祖制,不算突兀。
朱卜花心想,多半是这个小官因缘际会救太子,太子不愿多涉瓜葛,想把这桩人情当场结干净。于是他吩咐旁边骑士让出匹杂色健马,又从腰钩上取下枚钟形铁腰牌,并交给于谦。
于谦向太子叩头谢恩,朱卜花很快重新骑上马,大队人马簇拥着朱瞻基轰轰离开。玄津桥前剩下群闲杂人等,面面相觑。
于谦正要离开,可发现件尴尬事情——他不会骑马。
他自幼长于钱塘,若说舟楫帆船,自然熟稔得很,驴骡也经常骑,可骑马却是头遭。于谦有心避开周围人视线,可时间不等人,只好寻块不知谁家府邸上马石,略带笨拙地攀上马鞍。
比起行人可高出太多。但朱瞻基只给于谦个名分,只字不提吴定缘,显然还是心存芥蒂。于谦也明白,这是太子让他监视吴定缘干活,于是伏地拜:“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朱瞻基不甘心地耸耸鼻子:“希望你今日都没走眼,不然……”
话未说完,远处街道传来隆隆马蹄声,不会儿便看到尘土飞扬,大队盔明甲亮禁军飞驰而至,为首骑士是个大脸汉子,面上覆着抹白棉布,遮住大半张脸和双细直眼目,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是要行凶贼人。
可左右两边旌旗表明,来人正是皇城守备太监朱卜花。朱瞻基记得他是世居云南蒙古人,本名脱脱卜花,后来入宫侍奉,蒙赐朱姓,接掌勇士营,乃是太宗心腹之。
现在三保太监和襄城伯都不在,朱卜花自然便成皇城主事之人。
那大马经过训练,感觉到鞍上沉,便自动往前走起来。于谦两只脚还没套进马镫子,吓得差点跌下去。
骑马要诀是胯紧臀虚、两条腿要夹紧,屁股却不能坐实,身体向前俯去,这样可以降低重心,保持平衡。于谦不知诀窍,完全反着来,双腿撇得太开,屁股却牢牢压在鞍子上,整个身体因此不停左右摇摆,两只手像溺水者抓稻草样死死揪住辔头,让马匹有点无所适从。
人马就这左摇
朱瞻基见他赶来,便从石阶上站起来,表情轻松些。这场磨难,总算可以告段落。他垂下胳膊,轻轻摆摆手。于谦心领神会,知道太子不想把这条线太早,bao露,便知趣地后退几步,混入人群之中。
勇士营马队转瞬即到玄津桥,这些骑士都是在草原上磨炼出来精壮,跑起来气势惊人,令人大气都不敢喘声。
朱卜花不待坐骑停稳,便从马鞍滚落下来,向太子惶恐请罪。朱卜花解释说,他近日面上得疽疮,不得不以布遮面,恐惊太子。
不过也幸亏他得怪病,没能去东水关接驾,这才躲过劫。朱瞻基面无表情地勉慰几句,表示先进皇城再说。朱卜花叩个头,亲手把太子扶上马鞍,又把昏迷郑和抬上辆厚幔厢车,周围骑士立刻围个密密匝匝。
朱瞻基在马上用鞭梢指于谦,对朱卜花道:“此人护驾有功,赏他马、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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