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卜花坐回到太师椅上,闭上酸疼双眼,打算稍微休息下。可闭眼,眼前便会出现个熟悉身影,高高在上,令他心生安慰,同时却又心惊肉跳。
他本名叫做脱脱卜花,乃是云南蒙古高官之后。蓝玉大军攻克昆明时,把脱脱卜花连同郑和起掳走,送入宫中充做内臣。后来两人同时被选派去北平燕藩,遇到主人朱棣。
朱棣并不在意脱脱卜花蒙古血统,对他颇为信重。这等殊遇,让脱脱卜花铭感五内,献出全部忠心。靖难之后,燕王变成永乐天子,脱脱卜花也蒙赐朱姓,以御马监提督太监身份,统领勇士禁军,成为大内举足轻重号人物。
尽管永乐驾崩已快年,但直到今日,朱卜花忠心也不曾变过,至少他自己是这认为。
“陛下,奴婢这做是有理由,有理由……”朱卜花面对着脑海里人影,喃喃说道。他越是极力看清主人形貌,那人影轮廓就越发模糊缥缈。他突然“唰”地睁开眼睛,凹凸不平额头上沁出层汗水。
同样套舆图,此时正在被另外双眼睛凝视。
朱卜花俯视着摊开在眼前南京城,扁平双眼极力睁大,仿佛要从中把太子揪出来。
刚才城头有士兵说似乎射中什,但并没有十足把握。但可以肯定是,对方即使中箭,也没死。他们在竹桥附近捞很久,什都没捞到,勇士营马队在秦淮河附近来回搜寻几遍,也无所获。太子就像只老鼠,钻入黑暗彻底消失。
煮熟烧鹅,居然就这从宫城内飞走。他脸上疮肿又气得鼓大几分,肿尖隐隐沁出油来,成片成片地泛着光泽。偏偏这时候苏荆溪迟迟找不到,无人能压制痛楚。内外交困之下,令朱卜花心情像那条宝船样,随时可能爆炸开来。
“去给中城兵马司传话。让他们重点搜查大中桥、淮清桥到冶城、中正街这带。那边外地客商最多,个货栈都不许放过,谁敢阻拦,格杀勿论!”朱卜花重重捶下桌子,几乎是吼出来。旁边书手迅速写成文书,战战兢兢送到面前。
朱卜花告诉自己,刚才看到人影动,陛下应该对此是嘉许,他心意稍安,然后重新把视线移回舆图。
朱卜花看看,文书抬头写是“奉东宫令”,他面颊抖抖,在下面签自己画押。自有勇士营快马拿文书,飞奔出守备衙门。
午时宝船爆炸,给朱卜花个绝好理由。他以太子名义四处发出指示,要求各处衙署都要听从禁军统调度。此时各处衙门主脑不是被炸死就是重伤,正是群龙无首,忽然得太子命令,无不凛然遵从。
短短个时辰,朱卜花便把整个南京城防卫力量都捏在手里。于是城中出现幅难以言喻奇妙景象:留都各路军兵奉太子之令,四处搜捕太子。
当然,南京诸部不会容忍个蒙古人身居高位,早晚会产生质疑。但至少在这夜里,他是金陵最有权势人。
可惜是,这前所未有权势,并未给朱卜花面痛带来多大缓解。只有苏大夫配药,才能暂时压住疽苦,可她人却离奇失踪,派去找人没有任何线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根本没办法分出神去调查她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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