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做人
这个金龙四大王是漕河河神,抬出他名号,谢三发和郑显伦也只好起跪下感谢。朱瞻基连声说,不必不必,可脸上那点微微得意遮掩不住。日后写入史册,又是段君贤民忠佳话。
看到此情此景,吴定缘在旁轻哼声。他知道郑显悌这小子肯定觉察出点什,所以才如此热情。不过,为能尽早离开,这点小心思便由他去吧。
说到小心思,吴定缘朝搁浅舢板上瞥眼。只见苏荆溪守在郭纯之尸身旁边,言不发。他踱步过去,站到船边,道:“要帮你把尸体抬下来吗?”
“不必,留在舢板上好。出发前会请人给郭家捎个信,让他们来收殓。”苏荆溪淡淡道。
“你点都不难过?”
。他在水牢里就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跟那两个懵懂夯货不样。于谦抢着问道:“那,你们有办法送们上船吗?”
“没有……”
“那你们能送们去京城吗?”
郑显悌有点羞赧地抓抓头发,道:“京城太远,们可送不动,但可以把公子送到淮安。们家每年都要走几次淮安,对这条线惯熟得很。你们到那儿,再找船北上也不迟。”
于谦眼睛亮,这倒是个不错方案。可他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道:“你们几个穷船户,哪来船?”
苏荆溪促狭地看他眼,道:“你刚才还嫌于谦多管闲事,怎自己也这样?茶水凉暖各人知。你到处打听别人心事,到底有什居心?”
这是在宗伯巷前,吴定缘顶苏荆溪原话,现在被她字不改地扔回来。吴定缘尴尬地摸摸鼻子,他跟这女人交谈从来没占过上风。
两个人就这站在水边,久久不语。阵夜风悄然吹过,薄薄云霭就此散去。邗江上空,条壮阔银河显露出峥嵘。无数星斗高悬夜空,熠熠生辉,那光芒如佛法压严圆融,如道经精微纯澈,汇聚成种让人坦诚莫名氛围,笼罩在大地之上。
吴定缘仰望着星空,忽然开口道:“记得你之前说过,说藏心事不能靠喝酒来解决,举杯浇愁不能愁……”
“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李太白。”苏荆溪忍不住掩口笑起来,边笑边去纠正。
郑显悌道:“几百料漕船们没有,但自家乌篷泥鳅船,总是有几条,装四个人足够。”
“可是民户小船,能走漕河吗?”于谦又提出个担忧。如今漕水不足,官船发得尚且不多,漕运衙门怎会让民船使用?
郑显悌嘿嘿笑:“您有所不知,从瓜洲到淮安清口这段运河,叫作湖漕。沿线有江都邵伯湖,泰州张良湖、壁社湖,再往北则有界首湖、祀光湖、宝应湖等。湖面宽阔,水道纵横,官家巡检根本抓不过来。咱们不装货,只装人,吃水没那深,可以从浅滩穿湖。走私盐水路,两日之内准保能到淮安。”
他侃侃而谈,显然十分熟稔。于谦听这话,觉得大为欣喜,可又隐隐觉得好像不该为这种违法之事高兴。朱瞻基却没想那多,拍巴掌:“你很好,很好!”
郑显悌半跪在地,双手抱拳:“等被公子救得性命,免去逃户之苦,这是大恩情。船上人家,讲究有恩必报,金龙四大王才不会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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