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俩当年在东昌战场上交过手。靳荣部下卫官大多是靖难旧部,对梁兴甫恐怖是有着切身体验,怪不得他们闻名丧胆。
“后来呢?”
“后来南军还是败呗。燕王打过扬子江,进金陵城,连盛庸都投降。可梁兴甫不齿随盛庸归顺朱棣,便跑回山东投奔旧主,结果恰好看到铁铉家被抓去南京。梁兴甫途中数次相救,奈何燕军戒备森严,无法得手,最后眼睁睁看着铁铉身受极刑。”
说到这里,昨叶何伸出指头戳在太阳穴,嘴里猛地嚼莲子,“嘎巴”声,很是清脆。“他受刺激太深,从那以后,这个人脑袋就坏。”吴定缘闷头听着,感觉周围气息越发潮湿起来,隐隐有些闷。他抬起头,刚刚还是星疏月朗晴空,已变得有些阴霾。
“他脑壳怎个坏法?”
尬。病佛敌和自己仇深似海,可自从佛母死之后,他极其突兀地从劲敌转为强援,甚至主动牺牲断后。这个前后转变太过剧烈,他实在无法理解。
昨叶何轻松道:“因为佛母临终遗命,让俩来辅佐你啊。”
“不,应该不只是佛母遗命缘故。”吴定缘说不清理由,但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努力回忆着之前细节:“梁兴甫冲进大校场之后,听到有人喊出他名字,结果那些卫官反应,就像被乞丐打折后腿野狗子,吓得都快尿——难过他们之前就打过交道?”
他话没说完,昨叶何突然抬起手:“接下来向左,沿那排赤杨树往前走。”此时月亮不如先前那明亮,逐渐有云彩遮挡。只能依靠昨叶何判断。吴定缘按照指示拽动两侧缰绳,调整方向,昨叶何这才接回刚才问题:“山东都司剿白莲教剿这多年,那些卫官可没少在梁兴甫手下吃苦头,记得他威名不足为怪。”
吴定缘皱眉道:“可听靳荣口气他与梁兴甫二十多年前就相识。”
“他这个脑子里病吧……按佛母说法,是他无法接受铁铉家受刑事实,所以必须找个理由,让自己心里能好受点。嗯,就好像你老婆偷人,这时有个算命说绿帽子能挡血光之灾,你知道是谎言,但心里便平衡多——能明白吗?”
昨叶何忽然回过头,抿嘴笑道:“掌教,说起来这事与你也有点干系。”
“怎又……”
吴定缘心头跳,今天揭露出来真相有点多。不过他咬咬牙,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听佛母说啊,真假可不知道,那会儿还没呢。”昨叶何先解释句,“二十多年前,梁兴甫本是个盘踞梁山带山贼。当时参政铁铉亲自带兵去剿匪,不知用什法子,竟然把这悍匪收服,从此成铁贴身侍卫,随他去济南。”
“居然是生身父亲贴身侍卫?”吴定缘心中惊,这也太讽刺吧?昨叶何很享受这个反应。她微微眯起眼,继续道:“燕王谋反之后,铁铉不是死守济南城吗?其间数次城池几乎失守,都是梁兴甫奋不顾身冲上去杀退燕军。于是这家伙,bao得大名,连当时南军总帅盛庸都对他赞赏有加。盛庸特地写信给铁铉,把这位猛将借到帐下。在后来东昌之战,梁兴甫人独闯燕阵,杀死荣国公张玉以下九员北将,威震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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